兰嬷嬷面有动容,她垂眸看了一眼水晶床上的傅希音,又接道:“老爷南下之前,便欲将家中女眷迁往漳邺,那时偏府还未开建,我便知晓这是最后的机会。老奴那时只想着,小姐成日里卧病在床,哪有机缘能遇得命定之人?若只听那道士片语只言,怕是自等死路……小姐的命只剩两年,时间……已然不够了。”
“也是因此,愚妇向老爷另献了一个法子。”
听了半晌,孟涯才开口道:“以毒攻毒,以阴克阴。这偏府后院阴气极重,一是地势奇特,二是后院中藏着一只剥皮害命的鲤妖,有了这二者,你便可借府内阴气压制住傅小姐身上的阴煞,只要她长居于此,性命自然无忧。至于院中那些无辜下人,死了还可再换一批,你又怎会在意?”
兰嬷嬷猛一抬眸,语气狠厉道:“在京城时,我便用锁魂囊捉了许多冤死鬼,将其佩于小姐腰侧,有了这些阴物压制,她已然好转许多!小姐长这么大,唯有那几日笑得多些……可那些冤鬼戾气太轻、效用太弱,只可勉强用上几日,若要小姐安康,则需更多新死的冤魂。这些下人多是孤苦之人,来这世间本就是还债受难,既是如此,为何不叫他们早些死去,也好早日转世投胎?”
她这歪理邪说惹得沈念甚为不适,他虽不是甚么一心向善的修行者,可在山中多年,亦是从未害过人命。如今瞧着这老妇狰狞的面容,沈念又忽的想起另一人来,那人也曾与他辩吵,说甚么“人能吃虎,为何虎不能吃人?”
这两者一人一妖,一个年老衰败、一个年轻貌美,明明毫无相似之处,可在沈念眼中,却又叠作了同一人……沈念眉心微皱,一番联想下来,总觉这二者之间另有甚么渊源。
他甩了甩头,侧身去看孟涯,可这人仍是甚么反应都没有,等着老妇大话说尽,他才开口道:“你这法子虽违常理,倒也有用。”
沈念闻之一惊,不敢相信这是孟涯会说出口的话,好在随后那人便接道:“可惜你只顾了眼前,却不曾多作远虑。你在府门前布下两座镇器,是为了将阴气圈在府内,也免了其他阴邪擅自闯入,破了你的阵法,只可惜,你护住了偏府,却不曾想到那暗河中的鲤妖竟会叫人给杀了。”
“鲤妖为了引我前去,刻意在那尸首体内埋下鱼鳞,又将府中内侍的布鞋穿在了女尸脚下,甚至为了惹人注目,还设计让那尸首自行走动,却不想半途教你先发觉了。你虽清理了路上痕迹,可一来肉眼凡胎,二来要看护小姐,那女尸身上的线索反倒教你忽略了,到底还是引了我等前去暗河。”
“那这鲤妖一死,府内格局瞬时瓦解,而小姐体内的阴煞压抑许久,这回竟欲破体而出,你借灵犀石将她运送至此处,是为了暂压阴煞。”
听他猜中十之八九,兰嬷嬷便似败下场来,她虚靠在水晶床边,无力地应道:“上仙说得是,此法已败,是老奴没用……老奴只求你能救救小姐。”
孟涯闻言未回,却是另问了一句:“这灵犀石,是那道长给你的?”
兰嬷嬷虚虚颔首:“这洞府亦是道长领我来此,他道若有一日小姐有难,可将其暂领此处。”
孟涯面色一改,忽而笑道:“我明白了……兰嬷嬷,可怜你舍近求远,空忙一场,却不知那救小姐的法器便在你的手中。”
“……甚么?”
孟涯上前一步,俯身看向床上那安眠之人,只见这傅小姐美目闭阖、双颊含春,一副娴静入睡之姿,全然不似将死之态。孟涯只看了一眼,便伸出手在傅小姐面上一碰,他动作颇快,那兰嬷嬷也来不及制止,刚要护在小姐身前,便见孟涯收回了手。他看着眼前老妇,平静开口道:“她身上冰寒,看来这温泉也护不住几时了,兰嬷嬷,还不快将玉坠交出来。”
兰嬷嬷虽是不解,可此时也不待犹豫,只好自袖中将那玉石取出,奉至孟涯身前,而那人却未接过,只是垂眸看了一眼,便道:“好好的一块儿仙石,偏教你染了血气。你孽债太过,已污神器,你若不死,此石无用,小姐必殒。”
他这话说得突然,兰嬷嬷乍一听得,便愣在原地。
孟涯见状又笑:“一命换一命,自古以来最是公平。”
兰嬷嬷双唇发颤,抬起老脸望向孟涯:“上仙可是诓我去死?”
“非也,那道长将灵犀石交给你,必也同你交代过,等小姐来了漳邺,便得将这玉坠交予她手。可是你——兰嬷嬷,你为何不给呢?宝物宝物,谁到想要,你对小姐爱护之意不假,可心中果真没有私吞宝物之心?”
兰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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