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钻人天灵盖的尖锐爆鸣搅碎了早晨的一片安宁,一只纤细秀致的手缓缓从被窝边缘探了出来,手指蜷缩着去够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
啪嗒,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七点整。
……服了。
谁家敬业的装修人员七点就开工了?
被窝里的人声音带了些迷糊的无奈,但隔壁楼提供的免费叫醒服务,声音又大又尖锐,强制将他从休眠模式中唤醒,让他不得不挣扎着起身。
头痛欲裂。
约莫是昨夜里受了那般惊吓的缘故,时洱果不其然又被梦魇缠了一宿。
梦里头,一个瞧不清眉眼的持刀男人疯魔了似的追着他,嘴里翻来覆去只质问他一句“到底爱不爱他”。
当时洱被逼得没法子,昧着良心颤颤巍巍地吐出一个“爱”字时,那男人却只是阴恻恻地冷笑了一声。
紧接着便是手起刀落,然后,他便在一阵心悸与尖锐的噪音中惊醒了过来。
四肢都残留着酸软与疲惫,叠加着睡眠不足和噪音污染带来的双重打击,使得他现在整个人都病恹恹的。
拖着自己软绵的身躯,时洱走进了卫生间。
水声哗哗响起,镜面上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汽,模糊了倒映其中的面容。
眼尾因没睡醒的缘故,氤氲着薄红,宛如雪地里不慎落下的一抹残胭脂,粉唇微抿,唇珠上方还残留着昨日被咬出的痕迹,只是略微充血,所以显得殷红无比。
时洱对着镜子碰了碰自己的唇瓣。
传来轻微刺痛感。
果不其然,肿了。
“上火了?”
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时洱随意地想着。
昨天因为相框事件,他连晚饭没来得及吃,就急匆匆躲进了房间,现在,胃里空空如也的饥饿感,此刻比梦魇残存的余韵更为急迫。
时洱趿拉着脚步走出卫生间,赤裸白嫩的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但脑袋仍然是昏沉的。
他只想快点去厨房,找点随便什么吃的都好,填一填腹中阵阵发落的空虚。
餐厅就在前方不远处,隔着一道用珠帘隔挡的开放式拱门。
时洱掀起其中一束进入餐厅,那双略显迷蒙的眼眸,下意识地扫向餐厅中央那张原木餐桌。
而后,他僵愣在原地,呼吸都滞了几分。
因为,餐桌那头,赫然坐着一个人。
背脊挺直如松,身着与那张结婚照上一模一样的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领口一丝不苟,仿佛即将出席一场极为重要的宴会。
那是秦聿深。
本该躺在冰冷太平间,或者已经化为一捧骨灰的,他的亡夫。
顷刻间,时洱的整个大脑都因为这远超出理解范畴的恐怖景象而变成一片空白的浆糊。
他动不了,只能拼命咬住自己细嫩的唇肉,将呼之欲出尖叫声化作如困兽般呜咽的细微声响。
四肢也在这时变得冰凉乏力,身体跌坐在地板上,像被抽去力气般软绵,时洱双手勉强支撑在地上,眼眶中聚起的水雾也终于汇成泪珠滚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几分钟,或者长到令人窒息,时洱只知道自己再次鼓起勇气抬头时,餐桌上的人早已消失不见,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那人从未来过。
他也在这段时间内恢复了些许力气,那双因为极端恐惧而被汗湿的手颤抖着,胡乱地在宽松的睡衣口袋中摸索着,指尖触及冰凉滑腻的金属机身。
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时洱的指尖哆嗦着将手机解锁,飞快地点进通讯录,试图寻找一个能予以他慰藉的人。
一个陌生的名字赫然在最新通话记录最顶端。
“顾大师”
电话铃声尖锐地划破死寂,响了一声,两声。
“喂?”
就在时洱几乎要因为这无边的等待与折磨而彻底崩溃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声音。
“喂……是……是顾、顾大师……吗?”
泪水彻底濡湿了他的眼眸,时洱语无伦次地说着,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得以将这句话说完整。
“我……我这里……发生了一些……一些非常、非常奇怪的……事情。”
“你能……过来帮帮我吗?”
-
“叮咚——”
门铃被按响,时洱踉跄着起身,几乎是跑着到玄关处,慌乱地伸出手,一把便拉开了厚重的公寓大门。
许是跑得太急太慌,又许是他开门的动作幅度实在是大得有些过分,他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地向前猛地一倾,那小巧挺翘的鼻尖,险些就要直直地撞上门外那人坚实温热的胸膛。
“抱、抱歉……”时洱最终还是堪堪靠着冰冷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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