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谢归蘅再一次在心中响起这个念头,刚刚转头看过去的那一幕又是离奇的很。一副愁苦难言的模样,到底是瞒了些什么。
她眼睛未眯,想要看得更真切些。却不料被旁边人打断了思绪。
“姑娘……我能叫你谢姐姐吗?”
谢归蘅转头看过来,以为这人有要事相商,没料到这句话,一时间有些懵住,没有答话。陈杏儿见状,更是紧张,两只手不断绞在一起揉搓,频率较之前更甚,没多久便坚持不住开口说。
“姑娘若是不喜,那便算了。杏儿也只是一时兴起,姑娘莫要介怀。”
“你若不介意的话,便叫吧。只是能告诉我原因吗?”
“……因为姑娘姑娘叫起来有些生分。”
陈杏儿犹豫下,最后开口说道。攥着的布条仍未松开,如今更是已经充满了褶皱,这话说的心虚动作却也更甚。
谢归蘅低眉沉默盯了她几瞬,终是不再为难人:“即使如此,那便叫吧。只是,妹妹能不能告诉我……”
声音被刻意放缓,空了一瞬才继续续上:“那李老粗,是为何不知你会医术这件事的呢?”
眼下陈杏儿的手刚要放下却随即一顿,焊上在这布条上。
午门斩首的刀刃已然落下,她未曾想谢归蘅如此突然便问出了疑问。这些天的伪装逃避成了嫁妆,像随着女子出嫁般被尽数搬进了夫家不见了踪迹。
她闭了闭眼,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连不成字句,最后只能极轻地说了句:“谢姐姐……还是问了呀。”
“其实那天过后,我便有预料到这天,只是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场合下。”
陈杏儿攥紧的手因僵直有些战栗,不久便又被她缓慢放下。周围景物不断后退,树荫下遮挡住的阳光也逐渐泄露打在女孩有些疲惫的面庞。
俩人悄无声息绕过了不远处巡视的小土匪,现下已经回到房门后,打开了门:“李老粗不知道我会医术这件事,最开始是因没找到时机告诉他,可后来……我却也没了胆量告诉他。”
谢归蘅疑惑这其中因果,迈步进入房中,却突然听到一声低声自嘲的浅笑。她回头看去,见到了陈杏儿略显哀伤的眼角。紧接着便听那人又说:“我是被张庆儿拐来的。”
谢归蘅脚步一顿,有些震惊,却看着那个子不高的瘦弱女孩熟练地将座位上先前男人留下的衣物拿走拾好,站在了旁边。
“我家里……一直对我都不算好,甚至可是称为差。可那日被抓来到这寨子,我却感到了些许的解脱。至少在这儿,哪怕随时都会掉脑袋,但也只是一瞬的功夫,不像阴冷中泛上的膝痛那般深入血肉但又割舍不掉的折磨。”
谢归蘅静静站在这儿听着,有些出神,手却突然被人勾住,被带着坐到了那椅子上。陈杏儿打开了那包扎处的敷料。
伤口已经好看了许多,倒不似前几日那样吓人。她轻轻将已经干掉的药草弄掉,接着说:“我一直以为在寨中,这种不算愉悦但倒还算解脱的日子会持续很久,可知道我碰见了他。”
“李老粗?”
“是的。”
伤口被陈杏儿三下五除二地处理好。谢归蘅收回了手,视线跟随着对面。那姑娘起初是笑的有些像密恋中青葱少女,但很快似是想到了什么,那笑逐渐变了味,加了些别的滋味。
像是怀念?
她读不懂。但紧接着听到那道清脆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张庆那厮因受伤而被我救助,将我拐回。可遇到李老粗那天……我却利用了他的同理心,声称是自己无父无母才入的山寨,被人呼来唤去。”
“所以你现在才不敢开口?只因怕最初用谎言吹出的泡沫美好生活被戳破?”
“是啊。我怕。”
陈杏儿将双腿放置椅子上,环臂抱住了自己,视线却始终盯着某处。
“是啊……我怕。”
她又一次说出这句话,只是声音较之前更轻了些,掺上了些许怀念且自嘲的意味。
“姑娘或许会觉得奇怪吧,明明先前他曾那样逼迫着我。但我还是希望他的温热尚存。”
谢归蘅意识到她所指那日,刚想开口,却紧接着听到对面再次开口,像是自问自答般接上了自己的话头。
“可他先前不是这样的,先前,他对我极好。是这世上……第一个对我如此好的人。”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最后汇集到下巴去迟迟没有滴落。陈杏儿没有将它们擦掉,只是任由风吹过,带起了一阵凉气。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呢?他和她变成了这样?
吃到了糖的滋味,又怎能再忍受得了苦呢?
……
她也曾自认为的幸福过啊。
陈杏儿颤抖着呼吸再度闭眼,连哭泣都是噤声的。眼眶中刚蓄着的眼泪如今尽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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