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子上的路难走至极,没走一步都要靠着树。三人忙于脚下,没再说话,都只是独闯这沟壑关。
大约摸一刻钟的时间,终于看到了这寨子的边界处。只是和谢归蘅预想的不太相同。
不似旁地寨子都是用草料堆叠起的隔离带,这地方竟让用的是砖瓦与水泥砌起的墙壁。她上前两步,摸了摸墙壁,答案却不出所料。这只是常见的砖块而已。
街坊中稍有些阔气的商铺便会用此砌墙,多余的砖头便会随意处置,或是低价出给下家,或是扔置街头任人采拿,来源泛泛,他们的砖头倒是看起来像后者,只是.......
谢归蘅手指继续下划,越过更多的砖头与缝隙。
这砌的手法倒是颇有讲究。
砖块间的缝隙大体是相同的,就连碎成半块甚至更小块的砖头也被极好的拼接在一起——绝对不可能是平常工人能做出来的功底。
这种程度的手艺,定是京中的某个达官贵胄。
身份有点远超自己预期。
谢归蘅手指稍微用力,另一只手放在胸前,脑中思绪不断。
她确实是想靠自己解决此事抓抓住叛国狗官,但现下,这狗官身份虽不明但却也必定权势滔天……
靠自己?
恐怕是不行了。
这情报必定要传至父母手中才行,京中贵人参入其中,所谋求之事那便不可能仅有财。权利相生,不言而喻。
她将贴身藏好的吊坠拿出,打开。里面赫然别有洞天,藏着一朵黄色的九瓣花。
旁边跟上来的萧雨规看到:“这是何物?”
谢归蘅沉默几息,犹豫后作答:“问泉花。我们家用来转移情报的所用之物。”
她踮脚,伸了伸胳膊,想要将其放置在墙头,声音也变得动荡不清。姑娘暗自皱眉。
这墙壁实在太高,若是没有手上这伤,自己早就爬上去了,又何苦在这儿挣扎为难。
她实在忍不住,悄声“啧”了一下。苦恼之际,手上的花却被接过,谢归蘅看去,是萧雨规。
那人盯着花看了几秒,开口又问“这花够干嘛的?当真有你说的那么神?”
“当真。当心着点,少了它,咱们都要给它陪葬。”
她出声道,接着指挥这人将花固定在墙头三扎的位置。
萧雨规慢慢跳下墙壁:“这么严重?可你这着实难令人信服。一株黄花,如何才能传递情报?”
“传递的不是情报,而是颜色。”
不远处的陈杏儿回来了,开口道:“古言有书,隼能视辩可驯服,喜艳。故此,姑娘大抵是借鹰隼传递情报,我说的……可对否?”
她将包中觅好的石子尽数交给了男子,看向了谢归蘅。
声音还是清脆的,但如今听着倒是有些不讨喜了。
谢归蘅本不想说的,但对上了女孩发亮的双眼,这是她的眼睛第一次迸发出属于这个年纪的光。她有些不忍拒绝。
几息犹豫后,她还是开口:“不错。隼能日行百里而不知疲倦,用花引诱也只是最简便但同样也是极易失误的一种方法。”
“那为何偏偏用这黄花?”
头顶上那人已经把东西摆好,跳下来接话道。
“习惯。”
“但这寓意可不好,千万别让黄花搅和黄了。”
谢归蘅听到男子嘟嘟囔囔说些不好的话,权当是一肚子坏水的人定然挤不出白水,没和他一般见识。换句话说,是没功夫和他一般见识。
她转头去看墙壁上多出来的物件,不够醒目但足够子时发现不同之处。石子摆列得有些胡乱,但细看却也有规律可循。这是她俩垂髫时最常玩的游戏。
谢归蘅长叹一口气,有些控制不住的思前想后。
这花也已经用了,若子时真是没读懂,那遍是消息传不出去也传不进来,活生生的困兽之斗。
可自己这头有人想护还好,军中呢?
京中大人物泄露军情,拿不准就是要做文章卸掉父亲军职于其不利。若是这消息真的迟迟未能传出,又该怎么办呢?
再者说,若是自己迟迟未能扳倒这匪窝,就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军情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传出吗?
她闭上眼只祈祷子时没忘记这些排列的含义。
子时......
“姑娘,该走了。”
旁边陈杏儿又一次提醒她,谢归蘅强迫自己从并不存在的假设中抽离出,睁眼看到了山寨全貌。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寨子人们已经起了一部分,如今也已经变得充满人气,看起来一切像是欣欣向荣。
倒是从中看出来些许普通老百姓的幸福感。
谢归蘅冷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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