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讲“一家有女百家求,百家有女一家留”,这话讲的是谁家都想娶媳妇,谁家都不想生闺女的道理。
只是这不想着不想着,闺女好像就真的不来了……
梁国最厉害的武将是定北大将军,握着国家大半的兵权。他家一门八子,唯独只生出了一个女儿。故事就发生在这个女孩身上。
她叫——哦,她才十岁,还没有名字,家里人都叫她“大姐儿”。大姐儿最近常常做一个梦,一个没头没尾、不清不楚的梦。
她梦见一个女人躺在黄土地上,把她的双腿慢慢合上了。
黄土地空荡荡的,女人也赤裸裸的,这是个没法说出去的梦。大姐只告诉了她最亲近的侍女,还跟她说:我觉得这是我娘。
梦反复做得多了,大姐的语气也变得笃定起来。
然而大姐并没有见过娘,她的娘刚生完她就死了,死得糊涂。这两年大姐长大了,才像剔牙缝一样,从人们避讳的舌齿间剔出来死因——她娘是死于一场战事。
梁国位居广袤中原,南北都有异族窥伺。十年前她爹还不是举国最大的将军,有另一位将军和他互为党敌。那年北边打过来了,就在大姐降生的寒冬天,朝廷在考虑任命哪一个将军去抗敌。
这时那一个将军上表,说不该让她爹去,她爹的正妻刚刚诞下女儿,正是要在家抚慰妻女的时候。奏表的内容传到她爹这里,当天就拎刀进了她娘的卧房。
一颗嫁过来三年只生出一个女儿的正妻的头,换来了皇帝“大丈夫志当如此”的嘉奖。她爹就这样提着这把刀上了前线。
此后,她爹被封为了定北大将军,而那位爱嚼舌的将军,被封为镇南侯,挪居南方一隅。
这就是她娘的故事,很短,在自己的故事里都不是主角。而她的故事很长,刻在史书上,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喧宾夺主。
今天是定北将军府的诗文宴。
将军府满门大老粗,和诗文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将军发话了,意思是他的大儿子最近在文墨上很有点奇才,作的诗赋让先生赞不绝口,你们也都过来看看。
大将军话说得很不谦虚,弓州的大小官员都提前打好了奉承的腹稿,带着贺礼赶过去巴结了,心里想着:看不着好诗文还能逛逛号称小皇宫的府邸,只是对着大郎的笔墨切记不要笑出声来。
直到官员们来到了“小皇宫”,簇坐在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景的前厅中,却没有了顾盼的心思,全都定定地看着案上诗赋。
邪门了,邪门了,真是邪门了。
“风华骨肉俱奇!大郎不过十二三的年岁,能有这般才思,真是将门出相才啊!”
一言既出,百声俱应,大家纷纷忘却了来前打下的腹稿,围着诗文转了一个时辰,也不带重样地夸了一个时辰。
夸得尽兴忘了情,连主人家何时离席了也不知道。
“哎?将军呢?”有个小官第一个发觉,抬头张望。
将军家的大郎此时正在人堆里沉浸式享受吹捧,听着这么一问,和众人一起看去。“我爹呢?”大郎胳膊肘怼怼身旁小厮。
小厮贴着耳朵根耳语了几句。
大郎不等他的话说完就变了脸色,眼珠思忖着转了一圈,匆匆向官员们施一礼,甩开袖子就向后院追去。
官员们面面相觑,“好像听着……是后院的将军千金有什么动静?”
“都是待嫁的太子妃了,真不懂一天两头地闹些什么……”有人把声音压到最低。
大郎追到妹妹闺房的时候,正好和爹前后脚进去。
闺房里已经站满了人,正中间还躺着一个。
大郎顾不上看手足无措的母亲,顾不上看围凑热闹的弟弟们,也顾不上看冲过来给爹解释的下人们。
他瞪着眼珠看正中间地上,那个躺在满地碎瓷片中的大姐。
“老爷,不是说要给大姐裹脚吗,大姐年纪大了骨头硬,得把碎瓷搁在裹脚布里割脚筋,这她不乐意了,自己拎着一个大花瓶‘夸’一下就摔到地上,那瓷片四溅把我们怕得哟,然后她自己踩着瓷片就躺上去了……”
闺房正中空出来一大片地方,全是散落的碎瓷,大姐光着脚躺在碎瓷里,血已经从四处溢出来了,谁看了都害怕,挤在角落里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而她像是流的不是自己的血一样,双眼直直盯着房梁。
“去,把大姐扶起来!”将军也被唬怔了片刻,而后挥袖令下人去扶。
角落里竟然走出几个男侍卫,他们听从将军命令,靴履踩着瓷片去抬大姐四肢,把人抬离瓷片地,放到一个干净的地面上。
大姐身上还扎着碎瓷,他们不敢放倒,正犹豫间大姐竟自己双脚着地,站住了。
她竟然还没疯个彻底。
大姐赤脚站在地上,像个没事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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