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野是留守儿童,常年见不到父母几面,爷爷去世的早,奶奶把他提溜成大孩子再转交给季父,那时候季母就离开了,所以他对两性关系只有个模糊的概念,就是旧时代留着保守观念的奶奶教育他的男女距离问题。
不过他明白对别人好是一视同仁的,与性别无关,而且和性别相同的人就不需要什么顾虑,小男孩们抱在一起打滚打架,闹完牵手去买新玩具,诸如此类的亲密关系大人们是允许的。
渐渐长大了,有讲授性教育的讲座和课上老师警告男女生要保持安全距离,连校规都特别约束了异性关系。季昭野对异性没什么特别感觉,便和别人一起吐槽小小年纪就管这么严,结果他偷揪女孩子头发被班主任发现了,成了学校第一位早恋‘标杆’。
然而季昭野只是不爱学习,在课堂上找趣而已,他看前排的女生也不生气,酒窝持续到下课都没消呢。
他对学习不感兴趣,却对课外的文学作品爱不释手,国内国外的都看,最爱看的内容是关乎兄弟情义的,《三国演义》、《水浒传》和《海底两万里》等等他全部翻看好几遍,语文课提到相关的他能自豪地说自己倒背如流了。
他感动书中人物的友谊情深,幻想自己在哪天也能拥有这么一群好汉,对自己不离不弃,在父母离开的时光中排解孤独。
即便他讨厌繁杂的课程,他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就拾起笔认真完成每一门课,季昭野满心欢喜叠整齐盖了优秀章的考卷摆给父母看时,他们坐在一条沙发上,中间的缝隙像是冰河世纪的大裂谷,怎么合都合不上了。
“对不起小野,我们离婚了。”
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都没多看自己的努力,季母越过茶几搂住季昭野,埋在他的后颈哭泣,说自己经济能力不够,小野听话就跟着爸爸,不要闹脾气。
当时的自己大概是很难过的吧,他琢磨不透他们的感情,爸爸和妈妈结婚了,就是认定对方一个人了,那就是十分爱彼此了。
可是那么喜欢的话为什么要离开呢?喜欢一个人怎么舍得分开呢?
后来初中时他去少年宫图书馆淘书淘来的《断背山》,也发出同样的疑惑。
季昭野和发小分离的时候夸张一点形容他哭得胆汁都吐出来了,他们还没有相爱就这样了,父母却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浅声告知自己要接受他们离婚的事实。
他听话了,没哭没闹,因为一点用也没有,泪腺的库存清干净了人早走一会了,还不如静下来多说说话。
季父接他离开奶奶,他见奶奶要哭,就把上面想的话对她说了。
季昭野的时间变得更多了,他不用伪装好学的形象讨父母欢心,和离婚的父母相处的日子变成不确定数,他的世界百般寂寞,周遭是书页堆成的长城,他走到半路踏破纸张掉下来,那城越变越小,围成一个高水井。
他去交更多的朋友,好的坏的都有,他压根不在乎,他就是不想停下来回到黑漆漆又潮湿的井里。
季昭野很讨人喜欢,他出手阔绰,请客是家常便饭,他还幽默看氛围,跟他处起来的都说他是天生的喜剧演员。
宋苛原本和这些朋友没两样,季昭野没把他当回事,进了新环境先礼貌问候,把惯常用的交友套路实施在宋苛身上。
但是宋苛和他们又有些不一样,让季昭野想到小学实习交换生出国旅游,他看见教堂里刚刚威严神圣的教父叉着大腿在路边快餐厅大口吃肉堡。
表里不一。
宋苛一开始没上钩,还对他退避三舍,季昭野心觉逗他真好玩啊,没见过这么腼腆墨迹的爷们。
他似乎夹于两性之间,加深季昭野在这方面的度数,看这东西更模糊了。
其实最重要的是季昭野能感受到他身上一种急迫的渴望,那渴望名为被认可与被需要感。
倘若言语和举止上稍加利用,这头长颈鹿就会乖乖臣服于他的身下,季昭野就得到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动物园了。
于是费了点劲和宋苛交上朋友后,他努力的回报终于来临了,他清晰的感受到宋苛对他的重视,因为他在别人口中听到的宋苛和他接触的是两个人。
别人说宋苛沉默寡言,对待朋友刻薄,交往没多久就让人滚,同学和他搭话他当空气。
他两只眼睛看到的都是反面的宋苛。
无论是不是宋苛因为自己而改变了,季昭野得承认他佩服这个尽职尽责的朋友。
他不用多付出什么,不管是投入钱财还是强迫自己学习,稍微说点好话做些朋友该做的事,宋苛就感激涕零了。
季昭野发觉自己也渴望被需要,被在意,奶奶很好,可是年纪大了不能完全跟上自己的想法和心态,而他的父母私下离婚就更别提在不在意自己了。
这感觉变成乌鸦扔进井中的一颗小石子,混杂在污水中,季昭野心慌地在水中去捡它,找着找着摸到一双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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