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见问月鼎黑脸,这副模样还不如他平素那副欠揍的笑面顺眼。
“等他好了,约不约麻将?”
“行。”
问月鼎低头看向尧犬,嘴角微往上些:“带他一起。”
“好!”
齐改高兴:“希望他不会打麻将。”
这样就不止他一人被问月鼎气得睡不着了。
把尧犬搬到床上,两人片刻也不敢耽搁。
即使承渡针法了得,尧犬的右臂、右肩依旧不可避免地被蛊毒攻占。
指尖发出淡蓝色的光,问月鼎的手指极慢地往上滑。
他的灵力所剩无几,必须用到刀口上。
青蓝色的灵力牵动污浊的金红灵气,朝着蛊丝的分岔处靠拢。
承渡也拿出十分的精神,用银针利落地稳固脉络。
一刻钟后。
还在昏迷中的尧犬手部突然剧烈抽搐,与此同时,一截手指长的紫红脉络被灵气撞碎。
承渡脸上出现喜色。
尧犬的求生意志很强,心脉也比寻常人健康,解蛊比预想中顺利。
光左臂未成形的蛊,他们紧赶慢赶,清理了一个半时辰。
而右臂延伸到全身,杂乱如麻的成熟蛊丝才是难关。
问月鼎的情况不容乐观。
丹药只剩最后五颗,而他因灵力暴涨又迅速损耗多次,像平静水面被反复投入石子,思绪愈发躁乱。
眼睛一花,问月鼎的指尖不受控地颤抖。
汗水划过下颌落下,和尧犬胸口处的血水融为一体,顺着肌肉线条流向腰际。
只是偏差丝毫,尧犬呼吸骤然急促,身上的蛊又延伸半寸。
“......”
迎着承渡投来的担忧视线,问月鼎在额上贴了静心符,闭眼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幸好他的情绪本就比旁人迟钝平缓,走火入魔的征兆很快便消失。
心绪刚归于稳定,有一道极其模糊的声音混入他的思绪。
“会驭尸,会破蛊,年仅十八....”
那声音喃喃,像是寻着了稀世宝贝。
起初,问月鼎还当是灵力损耗后的幻觉。
可这雌雄莫辨的声音越来越响,轻佻又狂热的语调在他指尖未死的蛊丝中传出,顺着他的灵力炸开。
“问小公子,你真是不世之才!”
问月鼎努力控制住手腕,这才没被影响。
他抬眸看向对面,承渡面色不改。
似乎只有他能听到蛊里发出的声音。
“你听得见吧?”
见他不理睬,声音愈发地大:“蛊是我所下,我可不出面给他们下令,自然也能循蛊找你。”
“司主。”
问月鼎这才分了点意识给他。
“聪明。”
少年笑嘻嘻:“我起初真没想到,金丹剑修和虚弱的合体药修,居然真能破蛊。”
问月鼎回以沉默,专心梳理手头的脉络。
“怎么?是不是生我气,怨我想给你下蛊。”
少年声音透着故作天真的残忍,如盘踞在落叶上窸窣游走的蛇:“可我破例逼他们下死手,给你下蛊,其实归根到底,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所以尧犬受的罪,明摆是无妄之灾。
问月鼎的睫毛微颤。
司主像是读不懂气氛,接着好奇追问:“你为何不修术道,要学剑道打打杀杀?”
“你又为何不行正道,要用蛊术玩弄人命?”
被吵得忍无可忍,问月鼎漠然反问。
手头的蛊丝已出现裂痕,他终于能分出点神。
“这不是玩弄。”少年的语调骤然阴鸷。
“他们只要安分待在伏异司,我不会动他们,还会给他们银钱,供他们吃喝。”
“可总有人想跑...比如许尧犬。”
司主轻蔑道:“他年少时在荒郊差点被灵兽咬死,是我救了他的命。”
“给他下蛊,他就该受着!”
问月鼎像是被妖怪缠上的和尚,不怒不骂,只平静地听。
逮着个人便开始自顾自发表坏种言论,这司主要么年轻时是传淫教卖假药的,要么就是生活里没朋友憋得慌。
反正蛊的控制权已易主,司主爱浪费灵力瞎折腾,他求之不得。
终于,司主说得口干舌燥。
“你为何如此抗拒我?”
他十分不满:“我们分明是同类人,为达目的能不择手段、不吝用邪术。”
问月鼎的眼中毫无波澜。
手指轻掠过尧犬的脖颈,蛊丝上的裂缝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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