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嬷嬷劝道:“您莫动怒,纪姑娘心里是明白您对她的恩德的。”
章太后冷呵一声:“她明白什么?她是指望着她那个爹和后娘给她寻一门更好的婚事了。”
听了这句讥讽,纪襄心头如被针刺了一下,嘴上却连忙解释道:“娘娘误会了,我哪里敢肖想什么?不过是我自知资质鄙陋,恐怕不得章郎君的欢心,委屈了他。”
太后冷笑:“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相了,不过是你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想要他哄哄你。”
纪襄面色一白,她还想继续表明自己想要退婚的心意,却见唐嬷嬷拼命地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别再提退婚的事情。
不然,太后真要动怒了。
她颓然地跪着,声若蚊呐道:“我没有这般想。”
不是纪襄看轻自己,但她一直都不太明白太后怎么会想到让章家子娶她的。章序很得皇帝看重,又是太后娘家侄孙,配个宗室女公侯女绰绰有余。
而她只有青梅竹马那点情谊。
太后既然知道了,也应该看出来章序对她连情谊都虚,怎会还是坚持?
章太后脸色依旧难看,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跟前的纪襄。
唐嬷嬷扶起纪襄,笑道:“纪姑娘如今要出宫了,怕是不想嫁人想一辈子在太后您面前沾福气,才糊涂说了这些了。”
其余的宫人也不断帮纪襄说话,恭维太后。
纪襄心知退婚这事,太后这里是不会同意了,只好识趣地应和着几个宫人阿姐的话改口。
章太后向来喜欢听宫人的奉承,今日却没有轻易重新展露笑脸。
纪襄一向谨言慎行,从未惹过她如此生气。头都不敢抬起,轻声细气地在一旁赔罪。一听到太后命她出宫,如蒙大赦,毕恭毕敬地给太后叩首拜别,和碧梧一起乘着一辆青帷马车出了宫门。
今日不是休沐,纪襄的父亲不在家,七岁的弟弟也在念学。门头有一仆妇候着,谢过了赶车的宫人,就将纪襄和碧梧领到了花厅。
她继母易氏已经在花厅里候着了。她年纪只比纪襄大十岁,是个京中小官的女儿,一张尖尖的瘦脸上毫不掩饰等待的不耐烦。
见了许久没见面的纪襄,易氏站起来,挤出一个笑容喊了一声“阿襄”,听她说了碧梧是太后宫里出来的人后,有些局促地赔笑了好几声,就不说话了。
花厅里一时静默,安坐了片刻,易氏便让仆妇带纪襄去院子安歇。
纪襄三岁丧母,六七岁时祖父母相继去世,两个姑母也都出嫁了不在京城。她父亲没有小妾庶子女之流,伯府里十分清净,甚至有些冷清。
她父亲的官职是个闲职,还是太后提了一嘴赏的,无甚油水。如今的广康伯夫妇都不善经营,没有格外进项。因着银钱不裕,家里仆婢十分少,庭院里少人搭理,已显破败。
纪襄听小姑母提过她小时候的日子还是呼奴唤婢的,但在纪襄记忆中,家里一直是这幅内里寒伧的模样。
二人跟着仆妇到了纪襄的小院榴照院,碧梧面上不显,心内已是惊呆了。
她原本以为宫女提早出宫是件大事,不料太后点个头便一切办妥了,在路上就有些晕乎乎的。到了纪府后,对易氏冷淡又有些笨拙的态度因着有心理准备,不算惊讶。
但纪姑娘的卧房里陈设竟然如此简朴,着实令她没想到。
榴照院里只有一个粗使婢女和一个做杂活的仆妇,如果不是她跟来,纪姑娘连个贴身服侍的婢女都没有。
即使一路走过来纪府光景如何她心里有数,但广康伯夫妇对这个女儿不疼也是明摆着的。
纪襄上回回家,是今年元月初四,对此已经习惯。她和碧梧商议了一会儿她日后睡在何处,二人收拾行囊,安置煮茶,忙忙碌碌半天便过去了。
傍晚,广康伯和纪襄的弟弟纪喻都回来了。纪喻今年七岁,对他出生时就已经进宫的姐姐都没什么印象,家里平常也不会提起,被母亲命令了两回才叫出一声姐姐。
到了晚膳时分,纪喻坐在父母中间,歪缠着母亲要零花银子,又是假哭又是大闹,饭一口都没吃。易氏举着筷子和饭碗喂,骂了好几句,眼看就要动手打儿,广康伯喝了一声:“好了!”
广康伯大腹便便,细小的眼睛耷拉着,不耐烦道:“给他,给他。”
纪襄对这般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虽然回来的少,但每回都能遇上弟弟打滚要东要西,闹一通后她父亲都会答应的。
她安静地吃完一顿饭。饭后,广康伯让她去书房。
即使父亲不说,她也是要去找他的。
书房里灯烛明亮,广康伯问了几句例行的日常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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