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托雷大发慈悲地开口,将那还剩下一个瓶底的苹果酿拿开。
我脱力地趴在多托雷胸口。
多托雷随手抚摸着我的后颈。
“在不停地发抖啊,有这么害怕吗?”
似是自言自语。
我抖了一下,将自己埋得更深。
“既然害怕,就装的更好点,别总让我抓到把柄。”
……
多托雷,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存在。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最开始让我跟着他的也是他,莫名其妙让我成为副官,莫名其妙做出那个切片,关于我的情感有什么好研究的?要让我害怕,让我恭敬,又从不阻止我做那些事,还莫名其妙地去除我的记忆,不让我找,最后,最后还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叫做‘装的更好点’?他明明就知道,知道那玩意儿肯定有问题……唔……”
“我的祖宗啊。女皇大人在上,这真的是我该听的内容吗?好大人,您要不然去找您那口子自己亲自问去?问我,我也不可能知道啊。”
“你不是北大陆情报网的负责人,号称‘什么都知道’的存在吗?”
我斜靠着冰冷的墙壁,被酒精荼毒的大脑恍惚地看向对面的黑暗。
在那里,一双机械质感的红色鸟目冷冰冰地看过来。
我晃了晃手中还剩一半的酒杯,对周身千篇一律的黑暗开始感到厌烦。
“机械师,你是没钱交电费吗?每次我来就没见你开过灯。这里太黑了。”
“首先,请允许我纠正,不是‘负责人’,而是‘管理员之一’。其次……您喝醉了,好大人。”鸟目的方向传出一声叹气,“您家那位大人呢?我记得那位大人似乎不准您喝酒的。”
“别提他。”我咬着冰冷坚硬的杯沿。
“别提他。我现在不想见他,也不想听到他的名字。你再提这件事,我就把你鸟头拆了从这里开窗扔出去。”
房间里响起急促繁忙的振翅声。从各个方向传来,但很快平息下来。
“好大人,还请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孩子们会害怕的。”
“呵,机械鸟也会有情绪?”
鸟目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在压抑的沉默之后,机械的咔嚓咔嚓的运转声响起,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机械鸟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走到伸手堪见五指的黑暗里。
我眯了眯眼,心中莫名响起一道突兀且荒唐的想法:这房间里的唯一光源,恐怕就这鸟的一双眼睛吧。幸好这家伙造的是机械鸟,没有叶绿体,不需要进行光合作用才能存活。
不过,就算是没有叶绿体的人类,也不能一直在黑暗里生活吧?
我百无聊赖地想着。
那机械鸟跳到我的面前,动作僵硬地啄了啄自己并不存在的羽毛。事实上那只是简陋的一块铁皮而已。
真难想象,于机械领域手艺无出其右,甚至传闻可以和【木偶】大人较量一番的机械师,给自己捏造的外示形象竟然如此粗糙。
机械鸟做完啄羽毛的动作抬头看我,鸟嘴开合。
“这句话,您恐怕想问的人不是我吧。”
我装傻:“怎么,我身边除了你,还有第二只‘鸟’?”
“呵呵,当然不。毕竟,严格来说,我才是您的‘第二只鸟’,好大人。”
“……我要把你头拧下来。”
“呵呵,您可真是个人渣。”
“真有意思。”我用一只手撑着自己滚烫的脸颊,“从来只有说我是‘好人’的人,只有你一个,坚定不移地认为我是‘人渣’。说真的,有没有可能你需要更改一下你的错误想法?”
“我对您的评价永远不会改变,好大人。外人看到的只是您精心披上的伪装而已,至于您的内在。呵呵,恕我直言,您与您的那位大人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人渣,心理变态。”
“……”
“好大人,您怎么不开心了?”
“……我要把你鸟头拧下来。”
机械鸟震动翅膀:“好大人,您每次见面都会至少对我说一遍这句话,但我的头一直还在。”
机械翅膀嘎吱嘎吱地发出难听的声音,像年久失修的门一样。
我扶额,试图忍耐忽视。
忍耐……
啧。
我扶着桌面,忍不住将手里还剩下的半杯酒尽数倒在机械鸟的鸟头上。酒杯里的冰块也砸出来,掉在桌面上。
“别浇了!别浇了!再浇下去要生更多的锈了!”
“闭嘴。”我把酒杯倒扣在鸟头上,“更换一套不会生锈的零件对你而言很难吗?你要是穷到连这笔钱也掏不出来的话我可以帮你出。前提是,我要把你的发声装置扯烂。”
“人渣!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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