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林宥诚躺在自己休息室的床上,额头覆着冰凉的湿巾。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被细小的刀片反复刮过气管,带着铁锈味的疼痛从肺部蔓延至咽喉。下唇右侧,破皮处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被强行震退的眩晕感仍未消散。他下意识抬手想要按住太阳穴,却在下一秒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截住
“…..别碰伤口。”
低沉的嗓音从身侧传来。林宥诚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几秒才逐渐聚焦,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映入眼帘。看到沈眸安坐在床边,军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只穿着一件黑色作战服,肌肉线条紧绷,指节泛白地攥着一支抑制剂。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暗沉,像是压抑着什么。
回想起昨天的场景,五年不见,感觉他身上的伤又多了,少年曾经圆润的脸庞,如今下颌线已经变得锋利如刀,黑色作战服的领口敞开,露出锁骨上的一道疤痕。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臂上的那一道伤痕..怎么感觉又加深了。
林宥诚的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却只发出一串气音。喉咙像是被火烧过,每一次吞咽都像刀片在割。
“……抱歉。”沈眸安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我不该伤你。”
沈眸安的指节微微收紧,指腹在抑制剂上压出青白痕迹。
林宥诚想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发疼。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沈眸安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沈眸安本想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但还是先用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腕,像是在确认他还活着,细细数着他的脉搏。力道不轻不重,又怕捏疼了他。
“别急。”沈眸安站起身,动作利落地倒了杯水,“你的同事说你的声带被精神冲击波擦伤了。”
确认完毕后,沈眸安放下抑制剂,立马递上刚刚倒出来的蜂金蜜水。
蜂金蜜。这是艾尔卡西亚(Elcathis)穹护之父的赐福,在南塔的盾形祭坛处。信奉艾尔卡西亚的南塔战士们在出征前亲吻盾形祭坛。归来时斩断敌人的武器献祭。若献祭武器是来自无辜者,会引发金蜜之怒:盾牌会化作沸腾的蜂血蜜液浆灼烧献祭者。若献祭的武器是来自瘟疫的感染者,则会流出蜂金蜜来治愈归来受伤的战士。只要不是致命伤口,蜂金蜜会治愈好他的每一位信徒。
水杯递到面前时,林宥诚注意到沈眸安的右手——那只曾经能精准命中两百米外靶心的手,现在布满了细小的疤痕。最显眼的还是正在冒血的一个小伤口,像是被什么小动物咬到的。等等…好像是自己的貂。怎么净给自己添乱…
林宥诚在心里不断咒骂自己的雪貂..真想装作没看见。向导在昏迷的时候精神体展露的就是向导的潜意识行为,林宥诚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这么恨他吗莫名其妙去咬他干嘛。接过水杯后,快速仰头一口气喝完蜂金蜜水,险些被呛到,微微咳了两声道。
“不怪你。是我自己偏要进去的。你的伤..怎么样了?”
沈眸安很久之前就发现林宥诚其实是一个内心戏非常丰富的人,看刚刚的状态,自己故意露出来的咬痕确实是刺激到他了。
“有蜂金蜜在,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慢点。”沈眸安的计划得逞,对面已经在炸毛边缘了。赶紧转移话题道“你昏迷了三天。”
三天?林宥诚模糊记得最后的画面——失控的沈眸安,暴走的精神体,以及自己不顾一切闯入的精神触须。沈眸安的黑狮当时已经完全兽化,绿色的瞳孔里只剩下杀戮的本能。而他的雪貂...
像是感应到主人的思绪,一团银白色的毛球从被子里钻出来,甩了甩带有一抹棕色的耳尖,警惕地竖起身体。小雪貂的红色眼珠紧盯着休息室角落——那里趴着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狮,正将头搁在前爪上,一瞬不瞬地看着病床方向。
林宥诚的精神体炸开了毛,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奇怪的是,曾经狂暴的黑狮此刻却异常温顺,甚至微微低下头,做出了服从的姿态。
“它记得你。”沈眸安放下水杯,目光落在两只精神体之间,“在你来之前它一直很狂躁,你刚来到隔离室的时候。它就安静下来了。”
在别人看起来有点暧昧的话,在林宥诚耳朵里却是另一种味道…
“那当然,我是A1向导好吗。我的貂咬了你,你随意处置它...”
沈眸安:……..
小雪貂不满地哈了林宥诚一口气,往前一跃跳下床。试探性地向前爬了几步,黑狮立刻抬起头,但没有攻击的意思。相反,它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雪貂的尾巴——就像猫在逗弄什么,但力道控制得极其精准,没有伤到娇小的精神体分毫。这一幕让林宥诚心头一颤。精神体的互动往往反映了主人内心最真实的状态。五年前分别时,林宥诚明明记得沈眸安的黑狮暴躁易怒,拒绝任何向导的精神接触。而现在...林宥诚开始低头认真思考自己的疏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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