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溪站在二楼，手中的高脚杯微微晃动，艳红的酒水在灯光的照射下越发妖冶，她垂眸望着下方觥筹交错的宴席，凛冽的凤眸微微眯起，目光传过熙攘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那抹白色倩影上。
灯光摇曳，喧哗不止。
那人似有所感，抬头向她看来。
纪溪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随即又感到一丝羞恼，转过头冷冷地盯着那人。
程诺不躲不避，反而朝她举起酒杯，唇角扬起，如小鹿般清澈的双眸盛满莹莹笑意。
望着她的笑颜，纪溪心里怒火更甚，仰头饮尽杯中酒水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程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落寞，随即脸上再次露出得体的微笑，同周围人谈笑风生。
陆泽言正在角落里吃东西，一抬头就看见自家老板铁青着脸从楼上下来，她连忙擦干净嘴，快步跑过去，
“溪姐，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身体不舒服吗？”
和小说里写的一样，胃病是总裁的标配。
纪溪不光有胃病，还有很严重的痛经。
这些年陆泽言没少陪她去医院开药，第一次看到纪溪疼得缩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陆泽言差点吓哭了，手忙脚乱地打救护车。
她跟了纪溪七年，在外人面前她们是上下级，但在陆泽言心底早就把纪溪当成亲姐姐来看了。
她这个助理除了要忙公司里的事，还要监督纪溪吃药。
纪溪总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药断断续续地吃着，这么多年了也没把病养好。
导致陆泽言现在一看纪溪脸色不对，心里就突突跳。
察觉到她眼底的担忧，纪溪脸色稍缓，摇摇头，“不是，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
陆泽言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关先生的那副图被安排在第三轮，大概十点钟可以结束。”
那就还要再待一个半小时。
纪溪吐出一口浊气，眉眼低沉。
纪文轩那边已经联系过关志恒了，但并没有拿到股权转让书。目前来看关志恒还是更属意她的，纪溪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程诺怎么会在这？晚宴名单上分明没有她，况且以她的身份还不足以参加这种规模的拍卖会，是谁把她送进来的……
脑海中渐渐浮现纪文轩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纪溪呼吸微窒，漆黑眼底翻涌着风暴。
已经用过的招数还要再来一回吗，纪文轩，你未免太小瞧我了。纪溪心底冷笑。
但眼前却不自觉浮现起方才程诺朝着自己举杯浅笑的模样。
她今日佩戴的耳饰，是八年前纪溪亲手为她戴上的。
“溪姐？”
耳边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纪溪眨了眨眼，“怎么了？”
陆泽言见她有些魂不守舍，担心道，“你从六点到现在就喝了点酒，身体受不了的，我让后厨做点吃的，你多少吃点吧。”
纪溪刚想拒绝，胃部却传来一阵钝痛，她无奈点头。
来参加晚宴的大多都是社会名流，有不少人是奔着纪溪来的，但他们也知道纪溪性情古怪多变，不敢贸然上前。
纪溪也乐得清闲。
她靠在沙发上，修剪得体的西装包裹着修长的双腿，浅棕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滑落，她的手习惯性地压在小腹想要缓解疼痛，眉头微微蹙起，哪怕已经四十岁，依旧不乏自荐枕席的追求者。
一小会儿的功夫，纪溪已经冷眼逼退三个想要近身的女人。
她的性向在圈内是公开的秘密，这些年没少有人想往她床上塞女人。
纪溪扯了扯领结，姣好的容颜浮现一丝焦躁。
吵死了，这破拍卖会怎么还不开始？纪溪在心底骂骂咧咧。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小秘书呢？”
温柔的嗓音从身旁响起打断了纪溪的思绪，她猛地睁开眼，记忆中的模样逐渐和眼前人重叠，纪溪有一瞬的恍惚。
她瘦了，也高了，看上去比八年前更成熟了，只有那双眼睛还一如当年……
喉头滚动了几番，纪溪说不出话来，不远处喧闹的人群似乎在另一个世界。
她静静地盯着她，直到程诺握住她的手，纪溪才回过神来。
她触电般打开程诺的手，凤眸也在瞬间变得冷漠，“滚。”
程诺的皮肤很白，很容易留下痕迹。
她摸了下被打红的手背，伸出手指捏住纪溪的衣角，轻轻拽了下，声音比方才还要软上几分，
“姐姐，坐下来好不好，好久没见你了，我想好好看看你。”
任谁也无法望着那双黑亮湿润的眼睛说出拒绝的话，纪溪听后也笑了。
气笑了。
既然她不要脸，那纪溪也不用给她留什么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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