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原本陷入深度昏迷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像一根骤然被电流击中的琴弦。他的五指在空气中蜷动、挣扎,指节泛白,喉间溢出一声含糊的呻吟。下一刻,乌黑如墨的血从鼻腔慢慢渗出,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勾勒出诡异蜿蜒的痕迹,那些血痕并不随肌肤起伏流淌,而像有意识般缓缓移动,凝结成了某种古怪的图纹。
成敬扑上前,急得脸色发白,想用帕子擦拭那些血珠,却惊骇地发现,那些血滴竟似拥有生命,自行沿着朱祁钰的额角至下颌排列,竟缓缓显出一幅卦象:
巽上离下,风火家人。
“这、这……”张辅臣看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在地,手一抖,银针包尽数撒落,数枚银针插在地砖上嗡然颤动,“天人感应之兆……这是命数被扰,殿下身体之内的毒可以排解!”
他声音未落,朱祁钰的右手突然缓慢而坚定地抬起,在空气中一笔一划地描绘出一个符号。成敬一时看不懂那笔画,可若此刻有现代人在场,一定会骇然发现,那竟是一个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图形。
他的指尖一划而下,帷帐的灯影为之一颤,整个寝殿内的空气都似凝滞了一瞬。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朱祁钰那原本乌黑的瞳孔,此刻竟在灯光下泛出淡淡的金辉,瞳仁剧烈收缩着,映出一副不属于当下时空的景象。
那是杭令薇。
她浑身灰烬,衣袂破碎,正艰难地从废墟中爬起。火光照亮她苍白的脸,她身后,残缺的血玉雕正在坍塌,红丝如烈焰中的毒蛇翻腾呼啸,追逐着她残喘的背影。
“她……”朱祁钰喉中溢出一声嘶哑的低语,他的唇微动,语意却不明晰,仿佛穿越两个世界的回声。而下一刻,头脑中混乱的意识却告诉他:
“救她,她是你的命数。”
朱祁钰全身一震,颅骨仿佛被雷击,耳边轰鸣不止。他猛地睁开双眼,似乎要挣脱命运的桎梏,指节死死抓住床沿,肌肉因用力而抽搐。他想坐起身,然而剧烈的痛楚自心脉处炸开,令他嘴角溢出一道鲜血。
成敬惊骇之下按住他肩膀:“殿下不可!脉息已乱,万万不可运力。”
“她……不能死。”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像是用尽了浑身最后的气力。
窗外,一道电闪雷鸣骤然划破天幕,照亮了王府屋脊之上盘旋不去的阴云。而几乎同时,在京师西南方向,一声沉闷如山崩的巨响震撼夜空,火器营方向,炸药库终于爆裂,火光腾空而起,照亮了半个宫城的穹顶。
轰隆巨响震得寝殿屋瓦簌簌而落,一颗老树的枝干啪地折断,砸在屋脊之上。朱祁钰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低低唤了一声:
“……令薇。”
声音微弱却清晰,像是从灵魂最深处涌出的执念。
此时,钦天监废墟外烟尘未散,焦黑的梁木残骸还冒着细细的青烟。王振捂着鼻口,皱着眉站在一块塌陷的石阶上,脚边是一片焦灼碎裂的瓦片。他那一身猩红蟒纹官袍被雨水与灰烬浸湿,像一张沾血的网。他一边咳嗽,一边掏出帕子遮住面孔,不耐烦地挥退簇拥在前的番子。
“扒,继续扒!”他阴恻恻地命令道,眼神在地表焦土间一寸寸扫视,终于盯上几块暗红色的碎玉片。
一名东厂番子小心捧起其中一块呈上:“公公,像是……那血玉雕的残片。”
王振眯眼看了片刻,突然露出一个恶意至极的笑容,抬脚将那块尚有温度的玉片碾在靴下,只听“咯吱”一声脆响,红玉断裂成齑粉,隐隐还冒出一缕血气。
“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慢悠悠地收回脚,眼里一片狠厉,“那丫头片子多半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不过,她撑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破空声倏然袭来,寒箭带着细雨的湿意呼啸而至,擦着王振的耳畔钉入他身后那棵老槐树,震得树身一颤,落叶纷飞。王振惊得眼睛都瞪圆了,肥硕的身躯却出人意料地灵巧,立刻一滚躲到石狮背后,尖着嗓子大喊:“有刺客——!”
东厂番子顿时炸了锅,有人抽刀四顾,有人提弓上弦,火把将废墟照得忽明忽暗,仿佛无数黑影在阴火中游动。
就在混乱的缝隙中,一道披着烧焦尚宫官服的纤瘦身影悄然从排水渠口钻出,半张脸上还挂着烟灰,气息微弱却眼神坚定。杭令薇一只手死死按着心口,另一手则攥着那块断裂的“泰”字玉佩,掌心早已被棱角割破,血水顺着指缝滴落在瓦砾上。
她刚一抬头,冷不防一道手影从暗处探来,捂住了她的嘴。
“嘘,姑娘别出声,是我。”
是赵五,满脸硝烟,手上还沾着未干的血。他低声道:“东厂的人调了火器营余部,今晚宫门怕是出不去了。”
杭令薇点头,眼角余光却突然瞥见远处几名番子蹲在沟边,正将一包包黑色粉末撒入尚有余温的雨水沟渠。那些粉末在水中化开,浮起一股诡异的油膜,还泛着奇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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