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恰好能装下九岁瘦弱孩子的空间。
他四肢僵硬动弹不得,只能感受到小孩纤细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抚摸他头顶。
他现在,又附身在什么东西上?
小孩稚弱的嗓音响起:“你听见了吗?”
“外面真热闹,这里好黑。”
“他们说,要把我献给海神。”
“可为什么是我?”
“我害怕。”
他被小孩举到眼前,透过木缝的细弱光线,对上一双睁得极大的眸。
满目茫然,藏着惶恐。
她又道:“小狗,之前我醒来没看到你,你是不是偷跑出去,被人捉了?”
“对不起。”她努力眨眨眼,像在为自己打气,“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雪白漂亮的小狗,你走后,我就偷偷用木头雕了个你,结果现在,却让你和我一起陪葬。”
外面,祭司说完一句模糊不清的话后,欢呼声高高迭起,脚步声踏踏,快步向此处奔来,震得木箱内嗡嗡作响。
小孩缩缩身子,将小狗木雕揣进衣襟中,紧紧捂住:“小狗,别怕。”
箱体被人抬起,开始左右摇晃。
“我也不怕。”温热水珠顺着下颌滴滴答答往下砸,落在心口,再浸入木雕。
楼烬雪周身一点点洇满咸湿气息。
他的心跟着狠狠揪痛一瞬,只想挣开禁锢,为她做点什么。
可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只是个,小孩因喜欢而偷偷做出来的,做工稚拙的小狗木雕。
他怔怔想,都这时候了,她似乎也没说过一句恨。
在她身上,有麻木,有茫然,也有深入骨髓的恐惧……可面对这些被贪婪填满欲壑的同村人,却没有恨。
她只是不断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
在摇摇晃晃的颠簸中,在被扔入无妄海的失重中,在被海水倒灌的窒息中——再没答案。
她已成为答案。
她曾说,她讨厌海神祭。
他见过的她,机灵、聪慧,能在不同境遇下,让自己很好地活下去。
她应是能逃的,但没这样做。
或许,年幼的认知,总是盈满幻想与天真。她是不是在数不清的日夜中想过,只要用她献祭,灾厄会消失,一切都能好起来。
可人心难辨。
很多年后,魇村依旧没了。
这是条太过肮脏的路,也是她的心劫。直到现在,她还是没能寻到答案。
外面辉光盈满天地。
无妄海的海水冰凉彻骨。
小孩在呛水的剧烈挣扎后,失去力气,再无求生欲念,死意在她周身蔓延。
她在主动放弃自己。
可她不能死在这!
白岐。
楼烬雪困于木雕,无声唤她名字。
他燃烧神魂,忍受剧痛,终于顺着海水的浮力,从她衣襟飘出。
往上浮动中,他又被根红色细绳勾住,一块不规则的暗色石头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她心口戴的吊坠。
他眼前恍惚,只想尽快挣开绳子束缚,却在挣扎中不小心碰到那吊坠。
霎时,一阵令人心悸的震颤,从灵魂深处攀爬而出,引得海水沸腾。
耀目光华自吊坠中迸发,楼烬雪借着这股奇异力量,终于挣脱“境”的桎梏。
他伸出手,展开护体灵光。
然后,紧紧抱住她。
海水静谧,世界重新落入黑暗。
-
“唉,怎么还不醒。”
脸被什么东西戳来戳去,楼烬雪拧眉,一把攥住始作俑者。
是只极纤细的手腕。
他睁眼,目光顺着这伶仃小胳膊,落在那张脏兮兮的放大版小白岐脸上。
小白岐见他醒来,也没慌神,反凑得更近,呼吸扫在他脸上,眼中异彩连连:“你真漂亮,你就是话本中传说的仙子吗?”
楼烬雪:“……”
她打小就这般贪图人美色?
小白岐弯起眼,克制又礼貌:“我想再摸摸你的脸,可以嘛?”
楼烬雪:“……”这就不礼貌了。
但他还没丧心病狂到对小孩动手,放开小白岐,起身,探察四周。
他们在一座破败小庙中。
他似因某种变故,没再附身,反以原本面貌出现在她的“境”中。
按理说,避过那场死劫后,她就该顺利破境离开才对,现在为何还在继续。
还有什么会改变她的命途?
“你现在,”他语调滞涩,“几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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