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高氏犯了什么事?”须臾,薛蕴容终是醒过神,低头问道。
青年手指顿时卸了几分力道,埋头不语。
那人牙子听了嗤笑道:“贵人可别被他这副样貌给骗了,这小子可是偷了主家的珍贵物件。主家仁慈,只是将他打了一顿赶了出来。”
说着,他又打量起薛蕴容与卢嫣二人的衣着,语气尊敬了些:“我看二位出身不俗,若是要买奴仆还是去别处吧,我这里的都是手脚不干净的,正想着贱卖到哪处磋磨呢,省得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再犯!”
说到最后,他替高氏不满起来,用脚用力踩在青年的背上,使其发出一声痛呼。
“你偷了什么物件?”没有理会愤懑的人牙子,薛蕴容继续问道着地上的人。
得问清楚,才知道此人是否值得。
“还能有什么,什么金贵值钱,这眼皮子浅的便偷呗。”又被人牙子打断。
“你这牙婆好威风,我们问话也敢胡诌?”掩下最初震惊神色的卢嫣突然怒斥,手指直直地戳到了人牙子面前,引得她后退了几步。
“是书!是大公子书房的《礼记》。”青年终于开口,声音发颤,身子因疼痛止不住地发抖,似乎快要难以支撑,“我没有偷钱财,我只是想看书……”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可脊背依旧是挺直的。
*
从严清所在的官廨出来,越承昀仍有些难以回神,脑中全是谢寅方才如同惊雷一般的话语。
程束有古怪,而他前世并没有发现。他到底和王氏说了什么?是真的忘记了严清所托吗?
想到这,他心跳如鼓。
冷静,冷静,待回建康再试探他一番。
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越承昀一时半刻实在难以接受多年好友似乎不是表面上那般良善的事实,面色实在难看。
谢寅兀自解开马厩下的缰绳,将马匹牵出,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依我看,你在这瞎想也没用,我也只是大致推测。况且,你那朋友只是或许与王氏相交过密,你倒也不必如此方寸大乱。”
“他在秘书省能力平平、自难得陛下重用。若耐不住寂寞选择投靠王氏,也不失为一种捷径。”
越承昀接过谢寅递来的缰绳,深深看了他一眼,未做言语。
谢寅自是不懂,越承昀咽下了心头的慌乱。
前世陈梁郡王携反贼入城,身后除了弘农杨氏与几个小族,便是太原王氏。
还是待回去再说吧。
起码这次来渤海郡,还有收获。这一次,他定会早做准备。
越承昀心下定了定神,翻身上马,沿着来路返回郡丞府。
一路上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离府门还有几步时,才注意到马车停在门前,薛蕴容与卢嫣依次跃下车辕。
他面色一喜,眼睛发亮:“阿容。”
昨夜薛蕴容的举动给了他无限勇气,他想,一切都在向好。
卢嫣看着还有几步便到跟前的驸马,急忙扯住了薛蕴容的衣袖,凑在耳边低声问道:“你买下马车里这人,不会是因为他像……?”
连她这般长久未见越承昀的人都看出来有几分相像,那他本人呢。
“是,但也不是。”薛蕴容面色平静,淡淡看了她一眼。
卢嫣感觉有些不妙,这是何意?
可是转念一想,阿容绝不是那等朝三暮四之人,又安下心来。
看着已至眼前的越承昀,她忽然福至心灵:凭什么要阿容主动,这越承昀也得有些危机感、做出真举动才行啊,不然阿容凭什么原谅他?
妙极妙极。想到这,卢嫣眯起眼睛,又满意了。
她撇下这二人,一边拉起府门边的谢寅,一边道:“我去吩咐女使收拾一间屋子来。”
收拾屋子做什么,有谁要来?
越承昀虽心有疑惑,可依旧笑意吟吟,正欲发问,就见薛蕴容朝身后的车厢内道:“你出来吧。”
下一瞬,车帘掀起。越承昀笑容僵在脸上,神情慌乱,下意识拉住了薛蕴容的手腕。
望着眉眼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甚至还要再年轻几分的陌生青年,他的声音还是难以抑制地变了调:“阿容,他是谁?”
心中是难以言说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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