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去摸手机，摸了个空，旁边的人伸出手付了款，开了车门率先下去，司机也下车打开后备箱提出两个行李箱。
寒气顺着车门缝吹起来，我脑子被这凉意吹得稍稍清醒，慢慢记起来，寒假要和顾杜若来度假，选的是个小众旅游景点，听说这里的民宿十分特别，还有民俗表演。
车门敲了敲，顾杜若在叫我：“小布下车啦，是不是有点冷？不过幸好我们带了羽绒服！”
前不久，他和家里出柜，被他爸揍了一顿，还安排给他相亲，大晚上的他翻窗户出来找我，说要跟我私奔。
我问他跟家里闹掰了，以后怎么办？他满不在乎说他爸妈刀子嘴豆腐心，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度过这个寒假，因为我大三，他大四，很快就要投入工作的怀抱了。
怕被找到，我们没买票，包了辆黑车走的，一路上他很高兴，还哼歌，但是我晕车就睡了一路。
我下车，坐的太久，地面又滑，我踉跄了一下，差点给我摔成劈叉，还好被顾杜若扶住，他给我披了件白羽绒服，外面白茫茫一片，万籁俱寂，天空中还飘着雪花。
车停在一个铁门前面，上面挂着一块斑驳的牌子：“螽斯大酒店”。
“旅途愉快，二位！”司机探出头，吆喝了一句，开车离去，被压出车轮痕迹的地面很快被白雪覆盖。
说是大酒店，其实一点儿也不像，走过铁门，里面是个大院子，堆了不少奇形怪状的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好不容易找到侧边有一扇门，进去后里面没开灯，隐约看见好几张大圆木桌，每一张上面都铺着一层塑料布，桌上的簸箕里堆着晒干的香菇木耳之类的山货，闻起来一股有些发霉的味道。
前台没人，只有橙黄色的光摇头晃脑，小太阳取暖器发出咔吧咔吧的动静，我心里有点不舒服，右眼皮频繁跳动起来，“哗啦——”抽水马桶的声音响起，一个干瘪的黑影从黑暗中漏出来。
“住宿吗？”层层叠叠的褶子把他的五官遮住，花白的头发像是长毛的霉菌，烟熏火燎的嗓音似乎常年吸食香烟，仿佛为了证明这一点，他那个方向传来浓重的烟味，牙齿不剩几颗，上面全是烟垢。
“两位贵客，欢迎来到螽斯村，这个季节真是来对了！明天有庆祝活动，很热闹。”他一笑，皱纹波动，将他的五官掩藏得更深。
“住宿，要一间大床房。”
“五十块一晚，押金一百，登记一下吧。”一本泛黄破烂的本子被推出来，页脚卷曲，上面满是污渍。
顾杜若填写着，圆珠笔时不时不出墨，他对着笔尖哈了哈气，又甩了甩，问还有没有笔。
“我找找，”老头弯腰在下面翻找，拿出一枝毛燥的毛笔，他放在嘴里舔了舔笔尖，才有个毛笔的样子，接着他蹲下去又拿出一个破了的鸡公碗，倒了些墨汁沾了沾，“客人，只有毛笔了。”
顾杜若皱了皱眉，接过毛笔，努力不碰到被舔过的笔尖，刷刷几下写好了，我瞟了一眼，毛笔字很不错，看着像草书，又是繁体的感觉。
拿了钱，老头仔仔细细搓了搓看了看闻了闻，然后才拿出一把黄铜钥匙和一只点燃的红蜡烛，指了指楼梯：“二楼左拐第一间就是，楼梯的灯泡坏了，只能委屈二位用蜡烛照明了。祝二位有个愉快的夜晚，需要餐食可以打电话，拨号444预订，一会儿有人会送上去。”他发黄的长指甲点了点桌子上的红色座机。
顾杜若和我一人提一个箱子往上走，木制楼梯，一走一响，摇摇欲坠。
房间是红漆木门，上面贴了一张褪色的年画娃娃图，眼睛处黑洞洞的，就像在盯着我看，我吓了一跳，顾杜若拿蜡烛凑近照了照：“有人用打火机燎了眼睛，别怕。”他拿钥匙开了门，门吱吱嘎嘎呻吟着，灰簌簌而下，一股浓郁的潮湿和闷闷的臭气扑面而来，我连打三个喷嚏。
“不然换一家吧，这家卫生条件也太差了。”
“没事，时间不早了，村里估计也没有别的地方了。”我苦笑，“看来被攻略骗了，没有网上说得那么好，凑合一晚吧。”
于是我们走进去，门边就是开关，一打开，头顶的光剧烈闪烁，闪了十几下才稳定，那是一颗熏的灯泡，连灯罩都没有。此时看清楚全貌，里面有一张大床，床单被套微微泛黄，还有深浅污渍和血迹以及头发。对面就是窗户，破了一个洞用报纸贴着，床正对一个大衣柜，柜门开着，里面挂着三个铁衣架，其中一个挂着一件深红大衣。
脏乱差都不足以形容这个房间，顾杜若立马就想退房，我和他下去却找不到那个老头了，此时门外走进来几个人，看起来也是来旅游的，大部分都穿着登山装背着包，他们身上堆积着不少雪花，看起来外面雪下得更大了。
“哥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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