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瞎的我表现得顺从，甚至假装对神明感兴趣，拉着神父叫他对我讲讲神的故事。那时送走了最后一名信徒，教堂里已经点起了蜡烛，他取下我眼睛上的纱布，我看到他左手端着一个百合花造型的烛台，烛光很亮，我竟然看清楚了，抬头看他。
“孩子，这是神迹……”他另外一只手抚摸我的头顶，“很高兴你有了虔诚的信仰，跟我来，我会告诉你伟大的创世神所有的故事。”
我跟着他去了他的卧室，纯白的帷幔飘扬，天花板是各种图案，最中间的一个大圆里有一朵巨大的百合花，旁边是一个长翅膀的孩子从花中飞出来。然后，我看到有一副上站了许多人，不过每一个人都没有头，取而代之的是一束百合花，只有一个人的百合花是红色的，白百合花将那红色围住。
“神是一个普通的存在，”神父脱下繁复的袍子，换上了睡袍，他坐在床边，让我过去，他从后面搂住我，让我坐到他的腿上，“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成为神。”
“我可以成为神吗？”我靠着他，嗅着花香有些昏昏欲睡。
“你已经是神了，布归。”他把下巴放在我的头顶，“你不算活着，也算消亡，他们拿你没办法，你会受到伤害，但是不会彻底死亡，从某种角度来说，你没有破绽。”
“可是，我在地狱啊……”
“你受到什么惩罚了吗？”
“我不知道，我有时候会痛苦……”身后的身体很温暖，我被他抱着，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妈妈，不是我的妈妈，而是我理想中的妈妈，也或许我小时候我妈这么抱过我？
“布归，你痛苦什么？可以告诉我，如果可能，我愿意帮你解决你的痛苦。”
“过去的事情你也可以解决吗？”他的柔顺的长发垂在我的脸上，恍惚中，他的脑袋是一束百合花。
“你要先告诉我，你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神父摸了摸我的额头，“深呼吸，不要害怕，现在你是安全的。”
“我……我不喜欢吃香蕉，我最讨厌的水果就是香蕉。”
“这个世界现在没有香蕉树，以后也不会有。”神父用手蒙住我的眼睛，“那么，乖孩子，你能告诉我香蕉是什么味道吗？你为什么讨厌它呢？”
“硬的，腥的，臭的……那味道恶心，我想吐，但是他硬要我吃下去……不吃我就不是好孩子……你说，这多可笑，然而我深信不疑。”
“还有吗？”
“我其实喜欢他，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说痛，但是他说世间所有刻骨铭心的爱情，哪里有不痛的？”
“这是怎么回事？”神父摩挲我的手腕，那里有一道很浅很浅的伤痕，“你憎恨自己的生命？”
“不是……哈哈哈……也算是……他说祝英台爱梁山伯所以愿意跳进坟墓，刘兰芝为了爱情举身赴清池，杨玉环为了情郎自愿死在马嵬坡……而我也该如此浪漫，回应他热烈的爱。”
“神是一个无聊的人，有一天祂坐在秋千摇来晃去，一朵蒲公英被风吹散，几朵容貌飘进祂的鼻子，祂打了一个喷嚏，打破了脆弱鼻腔中的毛细血管，有一滴血乘着蒲公英的绒毛飞到天上去，于是我们这个世界诞生了。”神父拍着我的背，“然后神擦了擦血，继续坐在无人的公园荡秋千。”
“荡秋千的神？”
“祂的世界除祂之外空无一人，无聊成了执念，所以世界诞生。”
“头顶那些画不是创世神话吗？”
“头顶的神是人造的神，而我刚刚讲述的才是世界的真相。”神父给我喂了一点百合花，“你的恐惧没有说完，再继续说说。”
“我很怕黑，黑暗里有未知的怪物，一不小心就会被拖进去咀嚼。”
“是这样吗？”
鸭舌帽、厚口罩，还有黑色风衣，他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沙哑的声音：“我好喜欢你……刚下班吗？西装都皱皱巴巴的，地铁人很多吗……有没有人摸你……是不是很期待……”
那个变态！我的肚子很痛，脖子也被勒得喘不上气……
“不要害怕，乖孩子。”浓郁的花香中，那个变态从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里长出百合花，他的皮肤鼓鼓囊囊，发着光的百合从他的皮肤冒出来，花朵不多时就将那个变态吞没。
我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
“人就像霉菌，繁殖速度很快。他们喜欢创造神明，所以百合花里诞生了一个神，祂能够满足所有愿望。”神父还抱着我，继续讲神话，“人类的贪婪是填不满的黑洞，神也有满足不了他们的一天。”
“然后呢？”我猜想接下来的故事，“是不是神对人类失望，所以打算毁灭人类？”
“祂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些人不是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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