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大寒时节,塞北的夜,土冻得下不去安营的钉子,风凉得像贴脸的刀子。
毡帐门口,吉清静默地看着前方连绵的山脉。
山,看起来这么近,仿若就在眼跟前,走起来却那么远,远到让人惶恐那山会不会是海市蜃楼,究竟能不能到达。
夜色下,每个山头都像点了墨。怪不得沙蕃语中漠岭的名字叫做“成百上千的黑山头”。
“督公,早些歇息,明儿个还要赶路呢。”金谨又给吉清披上一件鹤氅,给他围得毛绒绒的。
“金谨,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吉清问到。
“七年。七年前,我刚入小黄门,便被督公挑了去。”
“好。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交由你做。”
金谨砰一声跪到地上,“督公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明日你带上所有马车和军将,走折戟口。我已将原本装载在马车上的粮草换成了石头。”
金谨明白了吉清的意思。他们原定的计划是走浮槎口。浮槎口是漠岭上最难走的一个垭口,地势偏高,一侧是常生落石的峭壁,一侧是万丈深渊的绝涧。
沙蕃不可能猜到运粮队伍会走浮槎口,他们一定会认为吉清走的是折戟口。
沙蕃若要来劫粮,必是会在折戟口设伏。
金谨带着假粮草走了折戟口,便可保吉清一行队伍的安全。
金谨对着吉清重重地扣了个头,“请督公放心。”
吉清将金谨扶起来,道:“到肃州等我。”
金谨带的是马车,速度比吉清带的牛车更快,折戟口的路也更好走。若沙蕃不来袭击,金谨带的队伍确实会更早到肃州。
可若是沙蕃骑兵来袭,金谨怕是……没命到肃州。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队伍便启程了。
一路上,金谨都提心吊胆的。虽然在昪都也是经历风云变幻,但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和这直面敌寇比,都只算是小打小闹。
万幸的是,金谨这一路并未碰见沙蕃虏子,非常顺利地到达了肃州城外的平沙军军营。
军营里的人见着盼望了数月的粮草终于来了,全营上下都欢喜得不得了。
“粮草到了!”
军营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金谨有点汗颜,因为他带着精兵声势浩大地托来的,不是粮草,是石头。
燕愈春恭恭敬敬地对金谨行了个礼。
“这一路,有劳吉清公公了。这份恩德,明烛铭记在心。”
“燕将军,其实我是吉清公公身边的金谨。我带来的,不是粮草……粮草,还在后面。”
燕愈春面露狐疑,抽刀砍掉运粮车上绑油纸的绳子,对着那麻袋捅了一刀。
粟米倾泻而下。
燕愈春一车一车地验过去——所有的马车上,都是满满当当地装着粮食。
“吉清公公现在在何处?”燕愈春问。
“督公带着牛车与一千民夫走的浮槎口。”金谨面上露出了些担忧的神色。
吉清明明告诉金瑾马车上的粮草被换成了石头,为何最终全部粮草都出现在了马车上?
沙蕃若要来劫粮,即使不是选择折戟口,也不可能去浮槎口。除非他们提前知道运粮路线。
折戟口风平浪静,沙蕃是并未来袭,还是选择了别的地方伏击?
浮槎口山口的路虽难走,但走这条路下了山便离肃州城近了。
算时间,现在应该到了的。
敌楼上,还望不见吉清队伍的踪影。
只有一种可能——
吉清知道沙蕃会走浮槎口,他让金瑾走折戟口不是让他作障眼的替死鬼,是想让他走安全的道路,抓紧把真粮草运到平沙军手里。
漠岭,浮槎口。天白无日,北风萧萧。
铁斡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瘦,白,软,香。跪绑在地上,却还是挺着腰背,昂着脖颈,竟还有一番铁骨铮铮的滋味。
铁斡用马鞭拍了拍吉清的脸。吉清脸上立刻现出红印。
“比女人还娇气。你们的龙,就派你来当老大?”铁斡的汉话说得有些生硬。
吉清别过脸去,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名沙蕃兵子的惊呼声响起。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铁斡闻言勃然大怒,愤然地用他一人高的砍刀劈向牛车上担着的麻布口袋。
砍刀竟陷了进去,一把还拔不出来。
袋子里,不是粮食,是石头。
铁斡被骗了。
“可恶,阿爸说的是真的!越美丽的人越狡猾!”
铁斡本还对吉清有些好奇的心绪,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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