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昏迷时说胡话,把当年化工厂的糗事全抖出来了。”他扯动嘴角,试图摆出往常的痞笑,却因为牵动伤口而皱起眉,“说什么‘季听澜的匕首比他的嘴还硬’。”
我伸手去夺那张便签,却被他灵活躲开。他腕间还缠着未拆的绷带,动作却依旧利落——就像每次在战场上,他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拽住我的后领。“还给我!”我扑过去时,他突然闷哼一声,胸口新换的纱布渗出点点血迹。
空气瞬间凝固。我僵在床边,看着他因为疼痛而微颤的睫毛,那些在战场上都不曾显露的脆弱此刻尽数摊开在眼前。“下次别这么拼命了。”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指尖悬在他伤口上方,终究不敢触碰,“你要是,我突然发现,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你举着登山绳骂我白痴的样子。”
舱外突然响起惊雷,暴雨砸在舷窗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想起无数个并肩作战的夜晚:他在核辐射区把最后一支血清推进我体内,在雪崩时用绳索将我们绑成“8”字形,在镜面迷宫里明明自己也害怕,却始终把我护在身后。
“其实三个月前在核辐射区,我就想说...”季听澜的声音被雷声吞没,他别过脸,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晕。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将他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让他浑身紧绷,“说什么?”
他猛地拽住我的手腕,翻身将我困在病床与自己之间。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进他独有的硝烟味,机械义眼的红光几乎要灼穿我的瞳孔。“说我后悔了。”他的呼吸扫过我的脸颊,“后悔每次都把你往外推,后悔没在还能喘气的时候告诉你——”
剧烈的晃动打断了他的话。警报声骤然响起,时昼的声音从广播里炸开:“全体注意!残留的液态金属产生异变,正在形成新的镜像体!”季听澜立刻翻身去摸枕边的步枪,却被我按住肩膀。
“先处理伤口。”我扯开新的绷带,却发现他的视线始终钉在我脸上。当指尖触到他结痂的皮肤时,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掌心的老茧擦过我的手背:“等这次活下来,我给你折纸船。”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认真的眼神——那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男人,此刻像个笨拙的少年。“折纸船?”
“小时候在孤儿院,有个女孩教我折过。”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回忆某种易碎的东西,“她说纸船能把愿望带到星星上去。”他顿了顿,机械义眼的红光温柔得不可思议,“我想折给你看。”
爆炸声在船尾响起,震得舱室的灯剧烈摇晃。季听澜迅速扣上战术背心,却在起身前突然俯身,嘴唇轻轻擦过我的额头:“等我。”
战斗比想象中更惨烈。液态金属组成的镜像体化作人形巨浪,它们的瞳孔里闪烁着温叙残留的意识。我挥舞着重新加固的登山绳,在绳结翻飞间瞥见季听澜的身影——他单膝跪地,机械义眼锁定镜像体的符文关节,每颗子弹都带着破风的锐响。
“左边!”我大喊着甩出绳套,缠住从背后偷袭的镜像。季听澜旋身射击,子弹穿透镜像的瞬间,我看见他胸前的绷带再次渗血。记忆突然闪回海底地下城,镜中那个濒死的他,和此刻固执战斗的身影重叠。
“别管我!”他察觉到我的分神,嘶吼着换弹夹。但我已经荡到他身边,登山绳如灵蛇般缠住即将击中他的液态长枪。当我们背对背喘息时,我突然想起他说的纸船,想起他泛红的耳尖,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当最后一个镜像体在电磁脉冲中消散,季听澜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甲板上。我冲过去时,他却笑着举起染血的手,掌心躺着只歪歪扭扭的纸船:“说好的...”话未说完,便失去了意识。
我攥着那只纸船,跟着医疗人员冲进急救舱。手术灯亮起前,我将纸船轻轻塞进他掌心,突然发现船底写着小字——“想和你看没有辐射的日出”。
再次见到季听澜,是三天后的清晨。他靠在船头,正在认真折第二只纸船。阳光穿过他新换的绷带,在甲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医生说你偷偷拆了三次绷带。”我在他身边坐下,海风掀起他未痊愈的衣角。
他没抬头,专注地抚平纸船的褶皱:“怕你等急了。”他将折好的纸船放进海里,看着它在波光中起伏,“其实在天文站那次,当镜中出现我杀了你的画面...”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我突然明白,我们之间早就不是简单的信任。”
海浪声温柔地漫过来,淹没了远处同伴们的谈笑声。季听澜的机械义眼映着朝阳,伸手将我散落在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练习过无数次:“我想折一辈子纸船给你,行吗?”
我望着漂浮在海面的纸船,想起那些在战火中互相支撑的日夜。远处,第一缕阳光跃出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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