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影卫皆默不出声,鹰眼锁死在林昭的身上,提防她有所异动。
裴大人说过,这间暗牢里的人轻易不能动,是震惊朝野的江南一案的罪首。
草菅人命、勾结上下官员将朝廷送来的赈灾物资全部换为劣质稻草,以至于一场接一场的大雪压垮了江南的百姓。
他们追影卫里不乏江南之人,所以审讯时下手格外狠。
搜刮的民脂民膏都不知娶了几房小妾,养了多少妓子。
百里风思绪不停,看向林昭的眼神也变的格外嫌恶。这女子如此花容月貌,约莫就是林清远这个伪君子最爱的姘头。
林清远病的有些糊涂,小腿的断骨生生将他痛醒。
睁开眼,他听见旁边有些响动。可被虐打的身体动弹不得,尚算完好的头努力向右边侧去。
烛光刺的眼睛发痛,就看见一个瘦削的背影跪在地上,用破损的手指写着什么。
嘴里发出奇怪的音调,不成字句,细细听来是个“求”字。
林昭什么都顾不得了,哭的双眼肿胀几乎要废,嗓子一直在喊,逐渐磨出了血。
眼前出现双玄色暗花军靴,她抬头望去,撞进裴珏眼中。那眼睛微微下垂,被烛火映照的宛如琉璃,可惜里面漫出彻骨寒意,平白让人打个寒颤。
浓重的血腥味从面前男人身上飘来遮盖住清冷的檀香,林昭这才注意到,一抹血溅在他脸上,添了几分暴虐的妖冶之气。
青筋虬起的手背上也有些脏污,看上去是才从别的牢房里过来。
裴珏冷然:“闹什么。”
林昭深深的跪了下去,她攥着衣角,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裴珏。
她不是什么京城贵女,只是爹的女儿。就算爹爹真是恶贯满盈视人命无物的贪官,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更何况爹是被小人诬陷至此,一身文人傲骨打的稀碎,落在脏污的黑泥里。
“昭儿,昭儿。”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清远睁开眼,强撑着唤她。
“昭儿......”
林清远脸上尽是沧桑,巨大的悲凉翻滚在眉眼间,他动了动被拔去指甲的手,想像小时候一样将林昭揽在怀里安慰。
可浑身的伤让他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是爹拖累了你娘,拖累了你。是他错了,枉信好友,轻信小人!
他不配为爹。
林昭转过身要去扶林清远,大幅度的动作牵动左肩的断箭,只是粗略包扎的伤口不断往外冒着血,滴在她爹爹的胳膊上。
他这才发现女儿身上穿的不是红衣,而是被血浸透。黑夜之下,如同盛开的红牡丹,艳的灼目。
林清远笑的绝望。裴珏啊裴珏,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愧是他的儿子,竟逼他至此。
知道女儿是他的软肋,这是让他认下罪名,来换昭儿一命!
喉咙间发出冷笑,被大刑逼供都不曾松口的人,似是卸了全部的力气。
“裴小子,我认了。”
此话一出,林昭泪珠滚滚,不断的摇着头。
她扑到裴珏的脚下,使劲对着他磕头,洁白如玉的肌肤瞬间擦的红肿,很快破了口子流出鲜血。
“林伯父,你认什么了?”玩味的声音响起,裴珏挑眉。
林清远冷笑:“本官承认,江南所有事情本官一概承认!只要你放了小女......”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林伯父,你是在和本官谈条件吗?”
林清远怔住。裴家最想要的,不就是把他拉下马打入十八层地狱吗?
难道,他们捉了宁娘!
不,不可能!林清远激动起来,破败的肺部如风箱般呼哧作响。
“昭儿,你娘呢!”
林昭背对着,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狠狠掐住大腿上的软肉将泪逼回去。
见林昭一动不动的没有回应,林清远明白过来,对着裴珏怒斥:“阴险小人!无耻匹夫!”
裴珏凌厉的剑眉挑起,周围追影卫皆低眉敛目。
上一个如此大骂裴指挥使的人,已经变成护城河里粘稠恶臭的淤泥了。
这林侍郎真是不知所谓。
林昭感受到前面男人散发的冷意和杀意,急忙膝行移至林清远身前,试图护住。
裴珏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花纹繁丽的剑柄毫不留情敲在右边肩膀,将人打的偏过身去。
林昭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胳膊如同被下了麻药止不住发颤。但还是挣扎着去拦。
屋里小小一盏烛光照的裴珏的脸色实在冷漠,高挺鼻梁打下一个极深的阴影。
他将林清远的右手踩在脚下,狠狠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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