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王家彦忧心忡忡的看着漆黑的城下,自闯贼攻城以来。他不知抵挡了多少次进攻,城内城下,尸骸狼藉。虽还没有被最终攻破,但看这情形,后无援军的情况下。能撑多久实是未知。恐怕今日即是殉国之日。自己身为大明之臣,不能辅国安民为君解忧,城破之时,何颜面对天下苍生,江山沦丧,区区残身,留有何用,正沮丧间。突然背后一名太监匆匆赶来,举目望去,原来是大内太监王承恩。王家彦以为会有援军,急忙迎上。道,公公,你来此作甚?皇帝此时如何?有甚旨意?王承恩道,皇帝正端坐宫中。命老奴前来传旨。
王家彦转身肃立,屏息听旨。王承恩展开明黄圣旨,颤声道:“安定门守将王家彦听
旨——卿忠勇可鉴,着即调度内库火器协防,朕与卿同守社稷。钦此。”
王家彦叩首接旨时,忽闻城下梆子声骤响,大顺军的云梯已搭上城墙。他猛地扯断腰间玉带掷于地,抽出佩刀大吼:“火器营随我上城!今日便让闯贼瞧瞧,大明臣子的骨头是铁铸的!”转身时瞥见王承恩踉跄着往玄武门方向奔去,白发在月光下飘得凌乱,恍若满城皆白幡。
箭雨破空而来,他抬手挡开一支流矢,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大明安定门”的门额上,洇开暗红的花。远处正阳门方向传来闷雷般的炮声,不知孟兆祥那边...他甩头挥去杂念,刀锋劈落时,忽听城下有人喊:“城上可识得李岩否?我主待公甚厚——”
“放屁!”王家彦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看着愈来愈近的闯王大旗,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塘报:昌平总兵唐通降了,宣府巡抚朱之冯死了。指尖抚过刀柄上“尽忠”二字,他笑出声来——也好,省得他日史书里,混了贰臣的名字。
梆子声与喊杀声中,他忽然听见钟鼓楼传来晨钟,撞得人心发颤。这是自开战以来,头回听见报时的钟声。王家彦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低声道:“陛下,臣先去开这太平门了...”言罢挺刀迎向登城的大顺军,甲胄在晨曦中泛着冷光,像极了年轻时随孙督师出关时的模样。
亲手砍杀了几名登城的大顺军之后,眼见形势危急,城恐不得守。猛听得砰砰砰砰。数声巨响,火器营终于赶到。对着即将登上城头的大顺军一阵猛射,大顺军士兵纷纷滚落城头。正在攻城的大顺军惊得目瞪口呆,也掉头跳下城来,打死摔伤的不计其数。李岩叹了口气,命军暂时收兵,向着城上王家彦喊道。王将军,我主仁慈,绝不会亏待汝等,大明残阳似血,已油尽灯枯,何必为此行将就木之朝廷空废有用之身,望君三思。我军兵马暂退,稍作休整,望君能打开城门,顺天应人。以免生灵涂炭。
王家彦扶着染血的城墙垛口,听着李岩喊话,忽将刀鞘砸在城砖上:“汝可知‘城存与存,城亡与亡’?当年杨嗣昌督师时,某便立誓要学铁铉守济南!”说罢猛地扯下左袖,露出臂上刺的“精忠报国”四字,在火把下红得似要滴血。
火器营士兵装填弹药的手在发抖,他却忽然笑了,从腰间解下酒囊抛给 士卒:“都尝尝,这是皇上亲赐的内廷贡酒。”酒液顺着城墙砖缝渗进土里,他望着远处大顺军的火把蜿蜒如蛇,忽然扯开嗓子唱起《出师表》——“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苍凉的调子惊起城头乌鸦,扑棱棱掠过“安邦”二字的门匾。
一名千总凑上来:“大人,火器只剩三成了......”话音未落,城下又传来战鼓。王家彦将空酒囊掷向敌阵,抽出靴中短刀在掌心划出血痕,按在城墙上写下“明臣王家彦死所”八字。墨迹未干,便见李岩骑马退至箭程外,抬手示意暂缓攻城。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王家彦望着自己染血的甲胄,忽然想起昨夜值夜时,曾见紫禁城方向有流星划过。他摸出怀中皱巴巴的家书,妻女的字迹还带着桂花香——罢了,待城破时,便将这血书埋在安定门下,也算给后世留个见证。
“大人!贼军已退!”哨兵的呼喊打断思绪。王家彦将家书塞回衣襟,抄起一杆断枪走向垛口,断口处的木刺扎进掌心也不觉得疼。远处正阳门方向隐约传来哭声,他知道,那必是孟兆祥殉国了。喉头一热,他朝着皇宫方向重重跪下——“陛下,臣尽力了......
言未闭,王承恩再次回转,气喘吁吁的道,王大人,皇上有旨,命副将暂守城池,王大人急速进宫议事。
王家彦猛然转身,刀柄磕在城砖上迸出火星:“此时召某入宫?”他盯着王承恩急促起伏的胸膛,忽觉对方眼底有异样的水光。城下梆子声又起,大顺军的“永昌”旗已逼近护城河,他却解下腰间令牌塞给副将:“死守城门,敢退者斩!”
甲胄未卸便往皇宫疾奔,靴底踏过满地箭杆,惊起几簇流火般的火星。路过玄武门时,见宫墙下堆着新挖的土坑,心中一凛——莫不是...不及细想,已到乾清门,却见宫门紧闭,唯有太监泣声传来:“王大人且慢,陛下...已去了煤山。”
王家彦大惊,拉住太监道,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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