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携幼童卧波江上,将鱼竿一抖。鱼饵没入水中,荡起一阵涟漪。
孩子学着老人,一抖竿子,看这鱼饵砸的圈圆圆润润,竟然比爷爷的还大!
孩子乐不可支。
岸边传来声响,老人回首,原来是那芳草地被来踏春的年轻人们踩出了一条道。
年轻人载笑载言,谈唐相公(唐介)罢相,也谈王相公(王安石)拜相。他们议论官家设“制置三司条例司”专司变法,又说在变法一事上,官家与王相公大抵要一条道走到底。
有人握紧拳头要跟着王相公革除积弊,防住可恶的靖康耻,有人连连摆手,说不敢妄言朝廷。
也有人语带嘲讽,说这靖康耻必然是王相公变法带来的,却嚷到一半就被朋友捂住了嘴巴。
“他喝醉了,净说胡话!”
纷乱的言语涌进老人的耳朵。他皱眉不愿看那条被年轻人“变革”出的新路,转头教育起了孩子。
“你可知钓鱼有什么含义?”
“什么含义呢?”孩子歪着头问。
老人捋捋胡须:“东汉严子陵推拒同窗汉光武帝的邀请,隐居垂钓富春江上,从此钓鱼有了淡泊名利,不拘得失……”
“我们钓上来这么多鱼,清蒸还是红烧?不如烤了吧!”
老人:“?”
老人稳住不去批判年轻人的不庄重:“唐朝柳宗元《江雪》里的钓鱼,是写贬谪之孤独,最终浑然天地,物我两相和……”
“茱萸、紫苏、桂皮,还有什么缺……别跑啊你这鱼!”
老人:“……”
老人按住自己已经秃了的额角:“姜太公愿者上钩,是欲择明主……”
“卯君和与可一条,我一条,我赌你们两个人加起来烤的都没我一个人好吃!”
一阵烟,带来一阵香气。香气里混着“卯君”、“与可”、“兄长”、“子瞻”、“子由”这些一团乱的称呼,绕的人头昏。
老人猛转头过去,岸上果然已经烤上了刚钓起来的鱼。
他眯着眼,无论如何没办法在搅话精那三人里找出五个人,只能猜那边两个长得像的年轻人是亲兄弟。
“紫苏桂皮塞肚腹,茱萸捣粉撒外皮……”小孩一擦嘴边液体,冲着岸上喊:“叔叔你的鱼好香,我可以闻一下吗?”
“哈哈哈!”岸上那个当着厨子的文人大笑,“你这小孩,都闻到了还问我做甚?过来!叔叔给你鱼吃!”
孩子要拎着裙子跑过去,却碰到深不可测的河。她看到自己和河岸的距离突然接近,爷爷把月牙船往岸上划。
“去吧,”老人背对厨子,擦去嘴边可疑水色,“把鱼带来这里。那么大鱼,你个小娃娃又吃不完!”
苏轼把一签烤鱼给了小孩,小孩往上面吸了一大口气,才拱手道谢。鱼被夹在手间,小孩道谢如上香,惹得苏轼又是好一阵笑。
小孩走了,苏轼大踏步回到自己烤鱼的地方。弟弟苏辙和表哥文同还烤着他们那条鱼,鱼身有些焦,足以看出烤鱼人的心不在焉。
苏轼于是拿了树枝,串了两条小鱼,小鱼在火上噼啪噼啪响。
“卯君!”
苏辙看过来。
“与可!”
文同也看过来。
苏轼把手一摊:“今天不是说好出来郊游,用春天的溪水洗洗愁吗?你们一个个的居然比在馆阁里头还要愁,这可不……鱼都焦了!”
他大惊失色,从苏辙手里抢过烤鱼签子:“卯君啊卯君,鱼都焦了!你们两个只要把放官场上的精力放点到烤鱼上,肯定不会这样浪费一条鱼啊!”
两个人的眼珠子随他的动作转了转。
“兄长,我想辞职。”正在新党核心机构“制置三司条例司”工作的未来的旧党首领之一苏辙说。
“卯君不想在王介甫手下工作了?也是,他的措施太激进了。”
“唐相公对官家说,王介甫迂阔,难当大任。”文同分享了这些日子从同僚口中听说的故事。
“唐相公这个人刚毅有大节,谏官出身,一向直言不讳,也不会仗着自己的资历欺压别人。他劝官家这话肯定不是为了排挤王介甫,他是真心觉得王介甫变法不好。
“所以卯君啊,你们和唐相公想到一块儿去了!年纪轻轻就有老臣的眼光,这多是一件美事啊!”
苏轼说了一大段话,只换来两个木偶眼珠子跟着他的烤鱼转来转去。他气结,干脆把两条翻白眼的死鱼怼到弟弟和表哥的面前:“看到没,这就是不开心的你们!”
“今天休沐啊休沐!出来玩玩洗掉身上郁闷才是重头戏,你们怎么反倒比在官场上忙碌更郁闷了?
文同靠到苏辙身边:“看到没,表弟在发光。”
苏辙也靠过来:“看到了,兄长好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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