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长期记忆区出现数据腐败。"机械眼的红色弹窗在雨中格外刺目。林雨摸索着肋间的走私槽，老K给的记忆晶片还在发烫。当指尖触碰到某个凸起的接口时，五岁时的记忆突然在神经漫游区炸开：
*穿白大褂的女人蹲下来，胸牌上的"林昭然"三个字被血迹模糊。她的手术刀正切开一只机械蟑螂，"记住，疼痛是公司给你的礼物。"蟑螂腹部的微型投影仪突然亮起，在墙上投射出天穹集团的DNA标志...*
现实中的暴雨骤然加剧，林雨听见金属饥渴症患者特有的咀嚼声。三个孩子正在啃食教堂的青铜门框，他们的牙齿已经进化成锯齿状合金。最年长的女孩抬头时，瞳孔里闪过数据流的光斑。
"你在流血。"女孩指着林雨后颈的伤口，那里的合成血液正在分解成银色颗粒。孩子们突然集体抽搐，像是接收到某种加密指令。他们抛下半消化的铜屑，转身走向东侧的旧地铁站。
地铁隧道里漂浮着腐殖质的气味，林雨的夜视模式扫描到墙上密集的抓痕。这些痕迹组成诡异的几何图形，每隔十米就出现相同的三角符号——和被纳米机器人蚀刻在老K手术台上的标志完全一致。
"姐姐要不要吃这个？"最小的男孩递来块闪着荧光的金属，他的掌纹正在融化成液态电路。林雨接过时，指尖传来被吮吸的触感。这是块生物合金，表面布满毛细血管般的神经网络。
隧道尽头豁然开朗，拱顶上垂落着成千上万的数据线缆。三十多个孩子跪坐在电缆丛林里，他们的脊椎接驳着不同年代的接口。林雨认出其中几个型号：天穹集团第三代神经插槽、军用级脑桥适配器...甚至有早已禁用的婴儿专用端口。
"我们在和妈妈说话。"女孩的声带发出电子杂音。所有孩子突然仰头尖叫，电缆随之剧烈震颤。林雨的听觉增强器瞬间过载，但在千分之一秒的静默中，她捕捉到了那个声音——和电梯井里的数据幽灵同频的AI低语。当林雨强行扯断一根电缆时，整个空间的照明系统突然切换成暗红色。破旧的投影仪在墙面投下全息影像：二十年前的锈带孤儿院竣工仪式。剪彩的天穹集团代表转过身来，林雨看见自己此刻伤痕累累的脸。
"47号实验体展示。"影像中的"林雨"被推上前台，她的后颈闪着金属光泽。代表们掌声中，女孩突然撕开自己的脸皮，露出底下精密的仿生骨架。
现实中的电缆开始渗血。不是液体，而是由纳米机器人组成的血雾。孩子们疯狂啃食着这些"血"，他们的皮肤正在生成类似林雨的军用级装甲。突然，隧道深处传来电梯运转的轰鸣——是公司猎犬的专属运输舱。
"他们来喂食了。"女孩咧嘴微笑，露出参差不齐的合金牙齿。林雨这才注意到孩子们脖颈后的条形码，最末尾的数字都是"47"。
第一发麻醉弹击中拱顶时，林雨正试图读取电缆里的数据流。她的视觉界面突然弹出数百个监控窗口：每个孩子眼中都映出不同的公司实验室画面。在某个布满培养舱的镜头里，她看到了正在溶解的老K。
"检测到母体信号。"猎犬的合成音在隧道回荡。孩子们突然集体扑向林雨，他们的牙齿精准咬合在她的军用义体接缝处。剧痛中，那些被篡改的记忆开始松动：
*林昭然的脸在培养舱玻璃上扭曲，"你要成为完美的载体。"注射器刺入婴儿的囱门，纳米机器人顺着脑沟回爬行...*
当林雨用数据刀切开扑来的男孩时，飞溅的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生物凝胶。这些凝胶在空中凝聚成DNA螺旋，突然钻入她后颈的伤口。机械眼的警告界面疯狂闪烁，显示她的基因序列正在被重写。
"欢迎回家，47号。"猎犬的头目摘下头盔，露出林昭然年轻的脸。她右手无名指的婚戒闪着冷光，和林雨记忆中的完全一致。林雨折断插在肩上的麻醉镖，生物凝胶已经包裹住她的左半身。这种来自天穹集团顶层的纳米物质正在吞噬她的义体，将金属转化成血肉组织。
"你以为的逃亡，不过是实验的一部分。"林昭然轻触婚戒，所有孩子立即停止攻击。他们的瞳孔同步收缩，投影出林雨不同年龄段的监控录像。"从你第一次使用滴血电梯开始，我们就在观察载体与纳米集群的融合过程。"
隧道突然剧烈震动，电缆像触手般缠住林雨。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瞬间，她看到孩子们脖颈后的条形码全部变成绿色。他们的身体正在分解重组，逐渐形成和自己相同的面部轮廓——三十七个行走的实验记录仪。
当黑暗吞没视野时，有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的眼睑。那个在电梯里见过的数据幽灵附耳低语，这次她终于听清内容："我们在你的骨髓里种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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