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刚下过雨,云很薄,没有盖住河底下的水草和河岸上的浮萍。二月的水总是载着天上积年乱麻的云,等它们在天上待够了,就会落回地里河里,变回薄薄的一层,像是切片云糕。重回舟上,谷雨又坐回了舟头,而舟又回到了出发的岸口。
明天还要来么?季春生探着头往前问舟那头的人。
“季春生。”声音被轻拍声和水面的涟漪吞噬,却依然清晰地传入季春生的耳中。
“嗯?”
“你以后都带着我走吧,不止明天。”
“可是我明天的明天要上学,我寒假结束了。”季春生嘴角微微抽动。
“哦对。”谷雨把自己的头埋进了臂窝里,半抱住整个身体“反正不止明天。”
小舟己经停靠好,春生也坐到了舟头,坐在谷雨的旁边。春生很聪明,经过早上陈信那么一提醒,她就猜到了谷雨这次回来决不是一个简单的假期。
“你要走了吧,谷雨。”季春生又凑过去了一点,她低下头,跟谷雨咬着耳朵说小话。她想,谷雨应该不会想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谷雨会走,而且一走便是再也不回头。
“我最早也要到立夏才走的。”谷雨微微偏过头看向春生,还是有半张脸埋在臂窝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季春生盯着那双眼睛,她的眼睛好像总是在下雨,但是从而可以眺望到一片绿色渐浓的稻田,稻田外的远山。
“到了镇子,出了山口,才有水泥地。”
得确,从看到谷雨的第一眼起,季春生就知道谷雨不属于这里,尽管她的名字好像与土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一年四季,四季轮转,包括节气。一个又一个送走的,是自然循环轮转的。
你想要的是青山背后的天,但在这里于你和天,还隔着那些早春细雨泛起涟漪的河水和猖狂生长、吃尽嘴里都嚼不烂的野蕨。
壑舟不须臾,你一手烂牌打出了春天。
“你每天来找我。”季春生用自己的小指勾起了谷雨的小指,“我就每天带你走,不止明天,好不好?”
她难得在外人面前露出笑容,笑得谷雨晃了神。
“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剧情推向了一个小高潮,我让镜头推到了最前端,给了他们紧紧相扣的誓言一个特写。
“过。”我给伍南春和陆雯递了两瓶水过去,“状态怎么样?”
“很好~”陆雯半搭在伍南春身上,伍南春也呆呆的嗯了一声。看这样子俩人己经完全出戏了,我扶额,应该不会有人想到戏里戏外的俩人性情会倒转。
“行…”我拧开了一瓶水,往身后递去,“你们顶头 boss 在这呢,我可放不了水。”
“哈喽小周总。”陆雯耍宝向周汀敬了个礼,“我这几个月的前瞻工作做得不错吧?”
周汀赞许的点了点头,陆雯反冲我挑了挑眉,我也只能白了她一眼。
拍摄还要继续。我抿了口水,思索片刻后说行,既然状态都不错的话,就重新调整一下拍摄计划。明天下雨,今天你们受累一下把可以拍的戏份拍完,明天就开始拍高潮的雨夜出逃了。
陆雯原本半搭在伍南春身上的身体立刻弹了起来:“雨夜?这么快?”
“嗯。”我点点头,“趁着天气合适,抓紧拍,我需要一些自然降雨。”我环顾了一下天色,天边已经隐隐泛出铅灰色,压得很低的云堆叠在远山之上,积了很厚一层。
雨在夜里其实就己经开始下了,滴落在屋檐上的声音沉闷而持久,这一点我的左手深有感触。
都说雨会带来新生,但不知是气压太低或者是温度的问题,每逢雨天,异状感会像是新芽一般不断地抽出来,让人忍不住倒吸气。它们活生生地随着天气在体内滋长,沿着血管一点点爬下去,在神经末梢缠绕。不过我可没有那种涅槃重生之后相应的的收获,比如说长出一根新的手指。
我知道我长不出一根新的手指,我只是不明白周汀。
她不该来找我,至少不该是她先开口,最问心有愧的人是我。
按照正常成年人的选择来说,尽管那晚我们交缠呼吸,连心跳都在共振同鸣,看上的确像是旧情复燃。但说得难听点,这不过是一场分手炮,就此之后就路归路,桥归桥。
这于她来说,应当算是一个满分的答案,像是伊甸园的那棵苹果树一样,生为树上苹果的我,本就是为人类带来苦痛的本身,是注定要带来苦痛的那颗果实。
但她拒绝了这份答案,这其中有太多不可知性。
翻来覆去没睡着,所以我坐起了身。其实就算睡着了,也不会有多好。我这可悲的睡眠状态啊,不过好在今天车上我睡了会儿,精神头还不错,所以我想了好多好多。
我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所以我走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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