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心悠

舟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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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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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他才回她,说:“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丁忧当时正写完作业,坐在书桌前揉着眼睛,看了他发来的短信,觉得好笑,又回过去:“对呀,你没看见吗?”

    他回过来:“一大早就去医院拆石膏,脚上的事都够折腾了,哪还有闲心去管天上。”

    丁悠喜欢和他闲聊,因为他聪明又幽默风趣,说起话来妙语连珠,总叫人不忍把话头掐断。

    她于是又笑着发过去一句:“你的脚痊愈啦?”

    “嗯,”他加了一个笑脸符号,“除了还不能跑步踢球,其他的应该都能做了。”

    她说:“那恭喜你。”

    他说:“你少说点话来气我,比什么恭喜都强。”

    丁悠盯着发蓝的屏幕,吐了吐舌头,心想,原来他还在耿耿于怀。其实她这边又何尝不是呢?都已经过去这些天了,越是想忘记那天的气话,气话就越是变单曲循环。一遍遍在她脑海里重播。

    她赶紧又发去一个长句子,已经不管标点和章法,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地说道:“那个,我今天啊,给你发那条短信,是因为我觉得,月考就快到了,请假实在是耽误学习,如果你月考没有考好,国庆节肯定也不会好过。”因为张慧曾对她说过,冯月的爸爸非常暴力,对他用的是棍棒教育。她当然就往这上面推。而对于当时的真实原因,她却绝口不提。甚至也想要骗过自己。

    结果冯月回过来一句:“所以你是太平洋的警察?”

    丁悠读完就按下删除键。

    没一会儿他又自顾自发来:“嘿嘿,不要担心我。明天就回。早点睡。晚安。”

    待那边再无消息来了,丁悠却像是傻住了一样,盯着最后那两个字,眼睛都忘了眨。手指按在删除键上,却又怎么都按不下去。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她想。又想不明白。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窗外传来声猫叫,细细绵绵的,才将她魂魄给勾了回来。

    夜深了,一阵阵凉浸浸的夜风,从窗户的缝隙里漏洒进来,吹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二天上学,丁悠刚走到教室后门口,就看见她那孤零零的座位,像一个可怜的不合群的异类,在角落里守着沉默的堡垒。

    越是向它靠近,就越是靠近了残酷的事实:好朋友已经离她而去。

    从此以后,她不仅不想回家,对上学她也不再有期待。因为她无论去向哪里,她都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到哪里都是程序化的任务。

    一想到这里,她几乎已快要喘不过气来。

    冲过去放下书包以后,见离打铃还有段时间,她连凳子都没有拉出,又转身从后门跑了出去。

    独自在操场上兜了一圈,天气正好,温度也正好,不冷不热,不潮也不燥,丁悠一边活动手脚,一边给紧绷的心情松绑。

    其实想想,不就是一个人一个座位吗?有什么不能适应的?又有什么好自怨自艾?这一点伤及皮毛的挫折,跟她过往吃过的苦相比,完全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她实在不应该如此脆弱,不应该放大负面情绪。

    不仅如此,她还要从中吸取教训,提醒自己,要想一直无坚不摧,就要一直不付出真心。人一旦没有了真情实感,内心就仿佛被抽了真空,没有了喜怒哀乐的喧嚣,便只有目空一切的死寂。

    暂时想通了这些道理,心中一阵痛快,这才又匆匆往教室赶。

    快要走到后门的时候,她为了急着向自己证明,她已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竟然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绕远路从前门走了进去。

    姿态也不再是以往的姿态,不再驼背低头,而是挺胸平视前方,从前排慢慢往后排走。虽然感觉到很多双眼睛,正在四下里盯着她看,她却也并没有当一回事。她想,之所以选择从前门进来,不就是为了考验自心吗?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呗!

    直到走到了倒数第三排,她才终于被一道雷劈醒。

    随即也才终于弄清了,大家都盯着她看的原因……

    但她还是没乱了阵脚。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方才转过身去,面向身边淡定的冯月,低声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他抬起头来瞄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读英语啊,看不见吗?”

    她意识到四周的读书声渐小,知道大家都张大了耳朵,想要多听点他们的谈话。于是她更加小声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回你自己的座位。”

    他却毫不避讳地嚷道:“这里就是我自己的座位啊!”

    “什么?”

    他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缓缓伸到她面前,笑道:“新同桌,你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哟。”

    丁悠听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也正经历冰火两重天。冰的是一种凉透的绝望,心想,这下好了,眼看前一个波还未平,突然又来了一个大的。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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