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她在行人渐少的小路上,回想刚才那好斗的自己,依然会感觉到血气上涌。不仅指尖发麻,脸颊发烫,就连腿脚都有些发软,以至于走路时快时慢,失去了对于速度的控制。
而她当然也很清楚,方才在冯月面前的样子,其实是类似于应激反应,平时基本不会出现。只有当那敏感的自尊心,感知到外界的针尖麦芒时,它才会从角落里幽幽冒出来,化身军师,挥动羽扇,集合全身所有的勇气,让丁悠变成战士,举着手里的矛和盾就开干。
她常常觉得自己是贫瘠的,贫瘠是她的过往和现在,因为她生在贫穷的家庭,又有个四不像的父亲。但有时候,她又会觉得自己很富足,因为她敢用她饱满的愤怒,去喂养她敏感易碎的心。就好像,一位母亲,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咬破她的手指,叫奄奄一息的孩子吮吸……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其实一点也不讨厌冯月。非但不讨厌,心中甚至还充盈着好感。她很喜欢听他说话,听他随意地大呼小叫,也喜欢看他笑,还有他倒霉吃瘪的傻样。
从来没有哪一个男生,能像他那般充满生气,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逗她笑,惹她哭。她多想跟他做好朋友啊……可是偏偏,在他们中间,却横亘着那么巨大的差距。
她妈妈在他家做住家保姆,他们享受着她妈妈的劳动,并向其支付薪水。妈妈若是出了差错,他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高高在上地指责,甚至苛刻,甚至开除……
想到这里,丁悠的心脏几乎快要喷血。
回家以后,她连客厅的灯都没开,摸黑向卧室狂奔而去。不小心撞到或踢到什么,她也一点都不觉得疼。整个人麻木如行尸走肉。
就算她一再提醒自己,犯不着为了无谓的事糟心。但是,冯月的到来,却也实在像一阵飓风,平地而起,呼啸而过。
为了保证一时的安全,她只能把自己静置于角落。
书包一扔,躺在床上,拿毯子把自己包裹起来。世界终于又如她所愿,缩成了很小很小一团。
“好了,丁悠,不许再想了,”她几乎已带着哭腔说道,“就让这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眼看天气渐渐转凉,九月已快要接近尾声。
同学们都一边期待长假,一边为长假前的月考而发愁。
这天早自习下课以后,丁悠为抓紧时间复习,便把英语书竖在面前,啃一口面包,念一行英语句子,一分钟恨不能掰十分钟花。
放下书来喝水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往前一扫,这才偶然发现,讲台边那一个特殊座位,此刻不仅没有人在,桌面上亦是空空如也。
她想,冯月这个家伙,想必又是在脚上做文章,才又骗得了一天病假。想不到老师还真是好骗。
但她掉头一想:“不过,如果我是班主任,他来请假,我一定也会立马就批,甚至连原因都不会问。”再怎么说,让他在家里惹是生非,总比在学校要好,在学校总会伤及无辜。
就像那天晚上,他当着人家李丹的面,抓着她书包不让她走,跟个流氓小混混似的。
后来她倒是没有怎样,当场撒完气也就算了,可却把养在温室里的李丹,吓得一整个不知所措。
当晚一回家就发来短信,问丁悠要不要给老班打电话。
若不是丁悠耐心安抚,若非她不厌其烦地表达:“没事,他也没有怎样,没什么可怕的。”冯月第二天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后来她不止一次问丁悠:“他到底为什么缠着你啊?”
丁悠自己也没有答案。但为了终结这一个话题,她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我倒霉呗!”
没过多久,林晓彤从办公室回到教室,刚走到座位上还没坐下,便对后排的丁悠和李丹说:“张老师叫你俩去办公室一趟。”
李丹听完急忙问道:“叫我俩?去干什么?”
晓彤抿着嘴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他的脸色似乎不大好。”
“哦。”丁悠说着便站起身来。
李丹却不甘心地问道:“我们作业都按时教了啊?”
“想这么多干嘛?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说完,丁悠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快速带离了座位。
两个人手牵手走进办公室。走到张老师办公桌前,两只手都没有松开。还是张老师板着脸问道:“你俩到这里春游来啦?”这才匆匆把手一松。
眼前这一脸严肃的小老头,先把架在凸起的鼻梁上的眼镜,慢慢取下来,露出小而聚光的眼镜。然后把茶杯端到面前,好似闲聊天似的,向她们不急不慢地说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俩来啊?”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于是李丹先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张老师从抽屉里扯出两张试卷,摊平了放在她俩面前,说:“有印象吧?”
丁悠低头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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