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船停泊靠岸,百鬼又纷纷下船。青年对上他们,猛地刹住脚步。
百鬼喜气洋洋地将其围住,给他拍打身上的灰尘。有的叫着:“我就知道你行!”有的说:“一路上很难吧?”
青年呆立片刻,突然对老者叫道:“爷爷!”
其余鬼说:“我们是你素未谋面的祖宗,我们一起来接你啦。”
又说:“你看这是谁。”
群鬼分开,一对夫妻鬼走了出来,向青年张开双臂。青年像梦游一样走向他们:“爹,娘。”
那些鬼拍拍他的肩,把他送到江边,鼓励地说:“去吧。最后一关是渡江,我们会在船上看着你。过了这关,就能跟我们回阴间啦。”
青年说:“我们不留在这里吗?”
其余鬼哈哈笑着说:“只有孤魂野鬼才留在人间呀。”
于是青年踏进江中,劈波斩浪,向对岸漂去,其余鬼驾驶着大船在其旁航行。很快他们就消失了。
苍名别过脸,只觉得怅然若失。又坐了一会儿,用袖口擦了一把脸,悄悄看向未辞。
未辞正目不斜视地看着江面。
苍名问:“江里经常有鬼游泳吗?”
未辞说:“你看到的那片山,叫做回头岭。山前那条江,叫做春秋渡。每个亡故之人的魂魄,必须先越过回头岭才能成为新鬼,新鬼又要渡过那条江,才能最终进入冥界。许多鬼魂受不了山中的考验,或是对尘世留有眷念,就在回头岭回了头,成了孤魂野鬼。即便越过了回头岭,也有不少鬼魂在春秋渡里沉没,无声消亡。”
春秋渡上几度春秋,回头岭中亡魂奈何,来到此地的鬼魂不计其数,能抵达冥界者寥寥无几。
只有成妖成魔的精怪不受束缚,随意进出冥界,因为他们本非人身所化。
苍名叹息着说:“这可真是,人间难活,鬼界难死。”
东方已经泛白,苍名戴上面具,起身告辞:“我还要回去处理些事情。”
“好。”他点点头,“太阳落山时,在后门,不见不散。”
苍名刚要转身,他又说:“等等。这个给你。”
低头一看,是一张晶莹夺目的兔子彩金面具。苍名急忙摆手说:“这太贵重了。”
他诚恳地说:“收下吧。你的面具,真的很丑。”
“……”
夕阳晚照时,苍名已经戴着兔头面具跑遍了城里八个方位,给每处都贴上了黄符。
这些黄符有的贴在猪圈角落,有的贴在墙角砖头下,哪怕是经验最丰富的毛贼,也绝对翻不到这种地方。
苍名掂着最后一张黄符,犹豫而迟缓地朝着城中央走去。
她生怕自己一去冥界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于是花了一个上午费劲巴力地手绘了九张不会失效的护城符。
若有妖鬼来犯,则符咒齐燃,如爆竹冲天,既能驱逐邪祟,又是召集附近道士的信号。
逢焉城中央,不是别处,正是息园三坊。一想到无律和希声竟然和妖鬼合伙,苍名长叹一声:“还不如我呢。”
民间流传,音律仙无律和奏潮仙希声和那位丧门星是故交,论辈分又是同一代出道的散仙,却比丧门星混得好多了。这两位仙好,他好就好在没有挖坟盗墓。这是熟知四大流派往事的老人对二位仙的评价。
苍名从客栈后院跃上房顶,使了个倒挂金钩,从顶层一扇小窗望进去。
无律在大堂中央支了一口大锅,熬一种什么汤,异香异气。热腾腾的白烟旋转上升,翻着珠贝色光芒。
店小二和小丫鬟也不去招呼散客,就在锅边等着,神情迫不及待。烟雾使得空间发生扭曲形变,有一瞬间苍名似乎看见他们的脸上露出凶色。
无律那边刚说一声好了,他们就直接把碗伸进锅里打汤,端起来一饮而尽。当扣在脸上的海碗缓缓放下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希声坐在一旁默默擦拭唢呐,大堂陷入死寂。
无律解释说:“这个是无花果雪梨汤,秋冬润燥的。”
有几个散客一身过路旅客的打扮,也拿着碗过来排队,都是一脸迷狂得要杀人的表情。
希声说:“那么我也要一碗。”
无律立刻拦住她的手:“您去喝后厨那锅,这锅已经不够分了。”
希声哼了一声,梦游般地擦着唢呐说:“免了,我还要去给出丧队伍吹曲儿赚钱。”话音未落,突然将唢呐挥向无律,一段嘶哑热辣的曲声从唢呐中飞出。
无律一拐杖击出两只碗,将一段曲声整个扣进碗里。两人互相瞪着,谁都不轻举妄动。
苍名满头雾水,看不透这两人为何时而同流合污,时而互相殴打。总之她悄悄把黄符贴在房顶烟囱内壁,就飞也似地逃走了。
傍晚时分,苍名穿越薄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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