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房中,星沈倚靠在许月落怀里,问他,“你打算何日动身?”
“快了,将西北一应事务交接好便出发,狼卫跟着。”
星沈翻身攀住他的肩,“我也跟着你。”
许月落微怔,心间一热,低低在她眉弓印下一个吻,“好,你跟着我。”
卢滢坚持要为商遣岚守灵,大家并未劝他,只是偶尔得闲便会去灵堂替换下他。星沈去换卢滢休息时,发现他盯着门外发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子晔,在看什么?”
卢滢回神,“一个熟人。我今日不怎么累,倒是你每日军中药房四处操心,不知耗费多少心力,回去多休息一阵吧。”
星沈欲拒绝,却见柳愿思也朝着这边来,青年右袖空荡,神态气度却很坦然,隐约间有种惹眼的风轻云淡。
“你们都去休息,这里我守着便是。”
卢滢还想说什么,被星沈拦住,“言聿找你,你去吧,这里有我们。”
青年这下没话说,迈着步子往内院去,柳愿思转过身与星沈并肩站着,“言聿可是有新计划了?”
星沈并不瞒他,“商帅陨落,西南,东北皆派了一纵卫队前来吊唁。言聿是觉得,东北不是不可争取。”
“有道理。眼下白川与我们,还有明则皆是元气大伤,一年之内起不了大风浪,可是一年之后,如果我们要彻底打残白川,就必须先架住明则。若玄渊军倒向我们,当然最好。”
“言聿打算怎么做?”
“你不是猜到了吗?”
“只身东行。”
“也不算,这次我跟他一起去。西北防务接下来由子晔全面接手,他在军中素有威信,也是商帅故去前指明的继任者,文韬武略样样显胜,足以服众。至于都护府一应事务,怀瑾之才经天纬地,而且手熟,定能应付。”说到这里,星沈侧眸,“只是辛苦你,要两头跑了。”
柳愿思微微一笑,“能者多劳。”
星沈欲退,只是发觉柳愿思欲言又止,便再等了一刻。
柳愿思扯了个挺远的话头,“前两日羽林卫归营,两战中死难将士名册刚递上来,这几日都护府正忙着下发抚恤金。”
星沈颔首,又略带不解地看过去,“可是有什么难处?”
柳愿思失笑,“并非如此。我们初至西北那年,言聿就从许氏的资产中划分了大头注入都护府账上,后来的织造厂,交农院,育学司,机械所……都是在此基础上成型的,军费当然也从这里面出。一年多来,西境局面逐渐安定,一应法令税制皆运转平稳,资用总算也能自圆其说,西南的情况跟这边差不多,说到底,”柳愿思顿了下,语气沾上些笑侃之意,“西境是言聿养起来的。”
星沈没听太明白,只道,“放心,往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柳愿思叹慨,“你们真不愧是一家子。”
星沈静静看他,柳愿思便道,“言聿心无片云,旁人趋之若鹜一生所逐,于他而言皆身外之物,只是拿钱砸水漂还要听个响声。”
星沈蹙起眉,隐约听出一点话头,柳愿思还在继续,“姚氏眼中,他姓许,旁人眼中,他却姓姚,你说,由得了他们吗?”
青年笑意盈盈,瞧过来的一双眸圆润清明,星沈却看出了其中蛰伏的森冷杀意,像文士案上的契刻刀,白玉柄,精钢刃,黄金错镂,离鞘封喉。
她思绪百转千回,柳愿思侧首,自袖中取出了一封信笺递给她,星沈接过粗粗一扫,半晌不知如何言语,竟然轻笑出声。
柳愿思开了口,他的声音很轻,其中不乏嘲弄,“苏筠此人,守成有余,血勇不足,盘踞东北多年,寸功未建,他执掌玄渊年间,苏大人的名字简直成了朝中主和派的一块金字招牌。况且,早年同安帝为了收回四境兵权残害了不少人,其中就有苏筠的幼妹,此番东行,不会顺利。”
星沈将那信纸折起来在他眼前扬了扬,“这算密令?还加盖了你西北都护府副都护柳愿思的私印,直接下达至我这个……约莫是三级将官?”
柳愿思无奈,嘴角一丝笑意,“玄渊是天下人的玄渊,苏筠代为掌持,若忘己任,当杀。只言聿与之有旧,因此徒惹非议,不该。”
星沈掀起眼皮看他,眸光静谧如流沙,面前青年苍白修长,眉眼似水墨描摹般清逸,萦萦风流,雅正非常,单薄皮肉下却支起一架傲骨,锐的有棱有角,韧的百折不挠。
柳愿思一阵恍然,他下意识探进星沈眼底,已近十载,他们终于再一次这样毫无阻碍地直面对方,那时,他非她之交,可是今天,那双眼里已不再是坚定的拒绝,而泛起柔和的信任。
“蓝田。”
“嗯。”青年应答声很轻,仿佛胸肺吊着口气。
星沈随手扬了那信,柳愿思的目光追着那簇火苗化成灰又回到她脸上,一言不发。
星沈拱手躬身,行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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