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落的嗓音像才被劈开的柴,又涩又哑,变形的几乎辨不清音调,“阿沈,我不想听这个,你没有一点错,处在当时的境地,没人能比你做得更好。该说对不住的是我,是我将你一个人留在了金陵,我没能履行自己的诺言,让你独自承受忧怖。”
“没关系,只要能回到你身边,所有的忧惧我能释然。”少女拭净了泪水,涤洗过的眼眸愈发透亮璀璨,于暗夜熠熠生辉,明灯一般。
“许月落,我心悦你,爱你,此生此世,永不变心。”
青年没有应声,倾身吻下去,甜蜜的口脂沾了泪水的咸涩,又被压着唇面反复吮磨掩去,发间一松三千青丝便泻了半榻,连月光都掩去几许,罪魁祸首却拈着她的簪子在指尖漂亮地挽了个圈,然后随手一扬丢进桌面的妆奁里。
不知谁给窗子多糊了几层麻纸,透进来的光都是昏昏沉沉的,一片光影里,青年的眉眼压下来,蕴着说不清的笑意。鼻息交错间硬生生烧出一场潮热,破碎的喘息里偶尔逼出几个暧昧不清的字眼,有些变了调。纤细指腹白的晃眼,指尖缠着朱红的锦缎,很快被另一只覆住,布料脱手,更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由分说从指缝间穿过,紧紧交握,眼神交错是深沉欲望的另一个出口。
“别离开我……”
清晨,许月落稍微动了下胳膊,身边人已经含糊出声,“要去都护府?”
许月落于是干脆把胳膊抽出来,轻吻了下爱人的额头,“今日要宣布西北西南并立,可要同去?”
唐星沈伸出手递给他,许月落会意,伸手将她拉起来,“你先裹着被子坐会,我将衣物取来放在榻边,然后去温水取吃食,等水温了衣服也就暖了,你再起床洗漱。”
唐星沈闻言眼也不睁便露出个灿笑,“夫君可真会疼人。”
许月落被她的话激的面上一热,头也不回的披上外袍出去了,留下星沈一个人拥着被子吃吃地笑。
“我来之前西南都护府已经制好檄文,只差一个印章便能发出去了。”周稷宁坐在桌案对面,抿了口茶,抛出这句别有深意的话。
堂中人不多,西北统帅商遣岚,西南统帅周稷宁,羽林卫统帅唐星沈,还有一个许月落。
闻言,几人都默契垂眸不去看别人,只是片刻的寂静,青年指尖轻点梨木,声如青石撞玉,盖着薄薄一层笑意,穿空而起,掷地有声,“西境并立,自然是南北并印,都护府的章子就在此处,我的意见是,暂且不必重铸。”
星沈悄悄勾起嘴角,专心致志捧着手中的茶碗,不期然与同样沉默的商遣岚看了个对眼,二人心照不宣地不吭声。
星沈足够了解周稷宁,一年多的时光给了商遣岚机会,除了让他了解许月落的仁心与理想,也让他看清了青年的手段和魄力,周稷宁缺的便是这个契机。
她来的时候把兵符交给了她,是做足了放手一搏的准备,也是下定了贯彻制衡的决心,星沈在心底叹口气,她昨日就该反应过来这件事的。周稷宁了解她,也信任她,这种信任本该是平衡的,之所以看起来在她这高一截,不过是因为她是个出身背景都干净到无可挑剔的人。
可站在那个位置的是许月落,是自愿走下高堂俯身化泥的许月落,是一次不忍就能在心底生生不息近二十年的许月落,是可遇不可求的一个人。
西境并立,便是堂堂正正的,平平等等的并立。
两枚印,两座都护府,被撕作两半的权力,未来,会是被一拳捣成碎渣揉进土里的权利。
周稷宁明白过来,眼神骤然变幻,情绪起伏角逐如海底浪潮翻涌,最终仍是理智占了上风。
她首先是神策军的统帅,然后才是周稷宁自己。
“此言非虚?”周稷宁盯着许月落,似乎要直直探进他心底。
青年面容清冷俊美,长衫旧袍更像书生,可只要对上他的眼睛,便很难生起招惹之意。那双闪着寒星的瞳孔,流露出一种开山断水的桀骜和霸道,一种不可摧折的刚硬和自信。
“旧时只供帝王世豪贝阙珠宫,今日总该黎民苍生广厦华庭。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周稷宁有一瞬的失神,她下意识别开眼睛,冷静后开口道,“我明白了,主帅。”
许月落微怔,星沈弯眸笑着注视他,眸光清澈明亮,商遣岚默默开口,“主帅,这一年多你始终陷在都护府繁琐的政事中,也是时候一战扬名了,让三军将士明白自己追随的是怎样的领袖。”
许月落垂眸沉思,长睫遮住眼底情绪,周稷宁激他,“若论舍生忘死,在座诸位无人二话,可要真正扛起了这杆旗,将来史书汗青,成败骂名,便要一身担下。你可担得起?”
“我今日能与诸位同坐西北都护府,与西境三十万将士共浴血,何惧之有?”许月落的眼瞳颜色极深,几乎逼近最暗的夜色,因此周身气场便很容易随神情改换,静时纯真,冷至刺骨。
“非时局选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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