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下腰间令牌递给城门的守卫,那卫兵不敢耽搁立刻往城中将军府而去,周长羽正在沙盘前同周稷宁推演,自从上次将消息散出去,他也渐渐很少去校场,何况周稷宁军事素质突出,实在不需要他太操心。
周长羽听卫兵报朝中来人,眉毛几乎是本能反应地压下去。
“来者何人?”
“没说,只是那腰牌来自左羽林卫。”
卫兵说着将手上令牌奉上去,周稷宁眼睛一亮,两步上前接过那令牌在手中把玩,问道,“来人是男是女。”
“这,”卫兵仔细回忆了下,答道,“那人带着个大斗笠看不清面容,不过看身量倒像个女子。”
周稷宁几乎立刻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她又想起近日的传言,已经猜到唐星沈此行的八分心思,她其实倒很想如她所愿,可惜周稷宁已经不是金陵城里见过的平宁郡主,她如今是神策军正儿八经的主帅,唐星沈想要神策军的臣服,就必须拿出足够的实力和利益。
她挥手让卫兵将人请进将军府,转过身面向周长羽,“父亲,来人乃是曾经的徽州知府,如今的左羽林卫统领,唐星沈。”
“唐星沈,”周长羽显然知道此人,“冒天下之大不韪高倡女子入仕,叩顺天府敲登闻鼓,自请刑杖二十,疾呼女子当生羽翼,言惊四座;不足十二便入仕为官,旁人入翰林,她提枪当校尉;十二岁才智卓绝,巧设信汇制,三年解徽州之困;十六岁统领左羽林卫,助你重返西南,而今不到十八岁的那位大人?”
周稷宁一时哑然,原来唐星沈是这般耀眼夺目,金陵匆匆一面,只觉那女子温婉可亲,全然不察半分锐气,想来是人家心胸坦荡,不曾被名声缚住手脚。
“父亲,恐怕不止,当年麓国公之困能解,想必这位唐大人也是出了手的。”
周稷宁这句话几重意味,一层是提醒周长羽,唐星沈之才能眼界远不止传闻所言,另一层便是点明唐星沈与许家的关系。
此话一出,周长羽也明白过来,眼中有了计量。
“父亲,我与唐大人有旧,此事不便出面,便在堂后伺立。”
周稷宁其实不觉得唐星沈是奔着同她这点交情来的,但她就是想看看唐星沈要如何出牌。
周长羽允了她的要求,自己整理袍袖坐在厅中等待,星沈一路随卫兵而来,借着斗笠的遮掩看清了这府中的地形。
星沈站在周长羽面前,待卫兵退开便摘下了斗笠,瞳若清水,唇挽浅笑,湛然相望。
“晚辈见过周将军。”
星沈抬手作揖,不卑不亢地行了礼,周长羽坐在原地,竟生起身相迎之意,好气度不凡的少年郎,一身风骨,内化于心,若不知眼前是何人,他真有心将其收于神策军。
“唐大人客气了,请坐。”
星沈从善如流,落座在周长云下首,“周将军如若不弃,晚辈小字稚实,周将军唤我稚实就好。”
“既如此,那本将有一问,听闻你月前奉命去西北迎回淳安郡主,途中不知所踪,缘何如今出现在我西南将军府?”
唐星沈被直白地一杵,神情却很放松,“不瞒周帅,晚辈在前往西北途中遇袭,同队伍走散了,又受了些小伤,一路逃至西南境内,因金陵局势难料,故暂留西南养伤,特地前来拜访周帅。”
周长羽眯了下眼睛,“遇袭?稚实可知那些人的身份?”
唐星沈浅笑如初,“略知一二,那批人有数千之众,装备精良,所持弓弩射程,射力皆强于军中现行军械,箭镞亦没有军器箭的花押,是人为豢养的私兵。”
最后两个字落地时,唐星沈清楚看见周长羽的面色冷硬起来,他问道,“稚实此言可为实?”
唐星沈眉心微蹙,并未答话,只是从腰间取出一枚箭镞,上前递给了周长羽,周长羽借着光细细打量了一番,将目光重新落回星沈脸上,“此物你从何而来?”
“自我身上取下。”
星沈据实以告,厅中一时陷入寂静,星沈觉得很不对劲,她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东西。星沈留下三分心思在周长羽身上,另外七分开始重捋这一路种种,揪出到底何处违和。
突然,她抬眸看了眼周长羽,眼中分明还是笑着,神情却与片刻前大不相同,“周将军不想知道这豢养私兵的是何人吗?”
周长羽心中一惊,面上却显出两分恰然的惊奇,“你已找出背后之人?”
“周将军,自晚辈踏进这厅中似乎一直是您在发问,晚辈也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不知将军可否为我解惑?”
“但说无妨。”
“不知是金陵城中哪位贵人给您传了信,他信中竟从未提及此事吗?”
“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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