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唐星沈想都不用想,许月落是为了她考虑。
马上要过年,星沈从筱月楼的账里支了一半的收入,给左羽林卫的兄弟包了年礼,校场上闹哄哄一片,魏衍还是抱剑站在一边,坚硬的像块铁,星沈无奈,拿了一份亲自走过去,魏衍见她过来本要相迎,瞥见她手里的东西却毅然侧过了身,摆出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星沈于是绕过去站在他眼前,魏衍不动声色脚下又换了位置,星沈耐性子陪他转了两圈,终于忍不住喝了声魏衍,魏衍只好停下来,任星沈将东西挂在他身上,眼神瞧着竟然有几丝委屈,星沈真给气笑了,七尺大男儿,给他送个礼还给人送憋屈了。
“魏衍,本统领的年礼你不想受?”
魏衍立时一惊,闭口不敢言,除了最开始接手左羽林卫杀他们的傲气,星沈几乎从不摆统领的架子,此刻这样的开头,魏衍自然不敢违逆。
“说话。”
“回统领,我是,我是受之有愧,左羽林卫自被统领接手,一应用度都快赶上金吾卫了,武器甲胄也就罢了,统领还替兄弟们提月钱,这些都从您的私账出,兄弟们其实都有察觉,甚至私底下来问过我,我实在惭愧。”
底下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也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安静站着,个个杵得跟个棍似的,面容肃然的像要去杀敌,星沈往下扫了一眼,一见他们那蠢蠢欲动的模样就头疼。
果不其然,不知谁领头喊了一声,其他人都将东西放了回去,星沈实在头大,怒瞪了魏衍一眼,又朝下喝到,“一人一份,都拿着赶紧回家过节,家里人都等着呢。”
没人吭声,也没人动。
“羽林卫是有第二个统帅了吗?谁说话管用,站出来我看看。”
星沈显然动了真怒,这话说的众人惶恐,只好又一人一份从队首传了下去,星沈本来想直接让他们走人,但看见底下个个眼里一包泪的憋屈样子,叹了口气,心软道,“我再最后一次跟你们讲这个道理,左羽林卫,上下一体,不分彼此。我是你们的统帅,战场上,你们无条件服从我的军令,便是将性命都交托与我,那么下了战场,你们也无需同我计较这些,明白了吗?”
一个是字被吼的震天响,星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散去,然后重新看向了魏衍,扔了句你跟我来就大步离开。
平素用作统帅办公的小屋子里,唐星沈率先坐下,朝着站在中间的魏衍扔了个眼神,示意他坐着说话。
“沼文,你今日所为很不妥。有些东西我既拿出来了就说明我有余力,左羽林卫的兄弟们出身如何你比我更清楚,他们为了国家百姓安宁把性命拴在枪上投军,过个好年是他们应得的,你今日这一出,他们难免心生隔阂。”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不是左羽林卫的兄弟,我不是左羽林卫的兄弟,你是我的副将,事事应当比别人更理解我的用意,更清楚我的境地,怎么还当着众人拆起我的台了?”
魏衍低下了头,显然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妥。
“沼文,把你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唐星沈向来敬重魏衍,从未用这样重的语气同他讲过话,魏衍心中大乱,抬头正对上那双藏着寒芒的眼睛,那里头冷意彻骨,是真正经历过杀戮的属于将领的威严。
“无论你觉得我是什么,我都首先是左羽林卫的统领,你的将军,你今日之行为,可是在怜悯一位女子孤弱?”
“属下不敢。”魏衍立刻起身抱拳,他的头垂得愈发深。
“把头抬起来。”星沈的话很冷。
魏衍抬头同她对视,眼中也多出几分墨色,“属下知错,属下是将军的副将,需事事辅佐将军,牢记左羽林卫上下一体,今日之事,绝无他次。”
星沈知道他领会了,没说话,示意他离去,魏衍离开后,她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口气,魏衍待她如兄如父,若只是私下便罢了,可他将这份怜惜带上校场,带到他的统帅身上,那便是千错万错,一朝不慎,是要害人害己的。
她不愿说,却不得不说。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除夕那日早晨,星沈犹豫片刻,还是登了唐家的门,管家通报过后她走了进去,临近院子的时候,她听见一阵幼童嬉闹的声音,偶尔还有一对夫妻甜腻的诱哄声,都不用再往前走,星沈稍微抬眼就能看清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小孩还不会走,挣扎着爬上了父亲的膝头,口涎沾湿了他今日换的新袍,父亲并不动气,笑呵呵伸出一根手指逗弄着小孩的下巴,动作间生疏又小心,母亲则倚在一旁,眼角都笑出了温柔的细纹,唐星沈都没想过赵贞云还能笑得如此真诚。
她顿住了脚步,花片刻思量为何她都让人先通报了唐诣还如此怡然自得,无非是既不尊她是同僚,也不怜她是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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