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公子?”
唐星沈情绪似乎已平和些许,那身要人命的气势也收了一些,唐忠喘了口气,支吾道,“是小姐去徽州第二年有的,前些日子才过了周岁宴。”
面前再未传来声响,唐忠悄悄抬眼去看,心口骤然一酸,少女负手立在府院前,素净的俏脸发白,身子骨单薄的一阵风就能卷走,她的目光在那金漆松木的匾额上停了很久,最后默不作声地离开,转身之前,唐星沈目光投向唐忠,笑意浅淡。
“唐叔,劳烦您告诉我父亲一声,若他想同我谈,十五日之后的天旭阁,我等他。”
时辰还早,星沈在金陵转起来,她得想法子买个小院。她从前做的一些生意,赚的钱都用来换购药材,徽州待的三年,这些行当几乎都被搁置,一年中挣的那些个俸禄也早就东一点西一点散了出去,还有一笔留作他用,现在还真是一贫如洗。
星沈心不在焉地逛着,直到街市的灯笼亮起的光晃到脸上,她才惊觉时辰已晚,慌忙抬眸,灯火昏暗的街巷尽头,站了一个许月落。
星沈同许月落并肩往前,她发觉这并不是去世子府的路,却没有出言反对。
“阿沈,你不开心,愿意同我讲讲吗?”
星沈垂着头,不答反问,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殿下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我来找你。”
星沈鼻头忽然一酸,许月落的声音更轻更柔的从头顶飘落,“阿沈,抬头好不好,你低着头的模样我瞧着心碎。”
四野荒寂无人,星沈忽然抬起头,隔着一层水雾直直看进许月落眼里,今夜月色很美,在那双眸中洒下细碎的光芒,将少年眼中的包容与疼惜照的透亮。
“殿下,你可曾被什么人辜负过?”
许月落怔住,眼神有一瞬的失序,他们继续往前走,许月落温声道,“阿沈,弃你去者不可留,爱你者知你心忧,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但是未来,我们一定一直一路同行。”
星沈自信多于动容,世事易变,唯独许月落说的这件事,她坚信不疑,许月落是她亲自挑选的伙伴,一个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人的伙伴。
“殿下可知我父母?”
“唐大人,清水郡那地方百年难得一遇的寒门状元,出仕比柳澄明大人还要早两年,才名远扬天下,昔年所受瞩目不输当今左丞。至于唐夫人,我只知道她是范阳卢氏旁支的养女。”
星沈静静听着,末了才说,“我父亲确实有才华,可惜他的才华一点都不适合用在仕途上,不过三年,一贬再贬,往日荣华不复,还要叫人踩在脚下践踏侮辱,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变了。这些事都是母亲告诉我的,除了最后一句,我出生时身边便只有母亲,大一些时,母亲同我谈起父亲,谈起他的才气,谈起他的青云直坠,谈起他的坎坷曲折,我那时不懂母亲云雾含波的眼神,如今方懂那是爱,是无望又哀伤的爱,可是直到母亲去世,他都没有来见过她一次。”
“母亲去世,他坚持将她的灵柩运回金陵,我曾于辗转难眠时寻到母亲墓前,却见他悲泣痛哭,我以为父亲是爱母亲的,可不到半年,他也能坦然的另娶他人,我今日回家,方知他已经有了一个小公子,殿下,我看不明白,他究竟是否爱过母亲,他的誓言那样轻贱,他发誓会善待我,会永远陪着母亲,如果那一夜我没听到,或许这么多年就不用死死抱着那一丝期望。“
星沈说了很多,母亲难言的委屈都凝结在她的心头,母亲始终是骄傲从容的,所以她不愿意对丢失本心的唐诣低头,也咬牙隐忍所有的苦楚,可小星沈太聪明了,即使彼时看不懂,母亲眼底的忧愁也深深刻在了她的心底,在此时狠狠扎进她的血肉。
许月落一直静静听着,胸中愤懑疼惜刺得他眼皮涩疼,旁观者尚如此,深陷其中者又要如何自处,他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纵使母亲待他淡漠,可总归有父亲呵护疼爱他长大,父亲给他的一切足以令他无坚不摧,他是幸运的。但唐星沈却不是,她被迫承接了所有人的痛苦,还要逼着自己开出一朵灿烂的花,如果不是心智足够坚韧,她有无数次可能会困死深渊。
许月落心疼到哑然,因为无法感同身受,所以深知任何劝慰都苍白,他唯一能做的,是在往后的岁月里把她失去的都加倍补给她,在有限的生命里给她无尽的爱,无论以何种名义。
“阿沈,”许月落停下脚步,他们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一个小坡上,星沈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脚下是个灯火绚丽的小院子,连树上都被挂了灯笼,厨房的烟囱隐约冒着白烟,星沈看见十七在院子里追着顾劼四处跑,顾劼脸上有丝丝浅淡的笑。
她缓慢勾起唇,正要说自己没事了,许月落温柔的低语落在她耳边,“阿沈,住进这个家里来,好不好?我们都很想成为你的家人,除了十七,还有我,怀瑾,子晔,还有很多人,我们都期待成为你的家人。”
“殿下…”
星沈此刻的心绪难以剖白,她顺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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