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落手里提着根卸了枪头的木棍就闯了清泉殿,皇帝还坐在里头悠哉游哉,门外就传来听着让人牙酸的惨叫,姚珏一抖,眼色都没来得及使,凑到门缝探查情况的大监顺辉就被一脚踹飞,正正好趴到了皇帝眼前,姚珏立刻往后一躲,缩起来的脖子将恐惧暴露无遗。
门外,许月落指骨上还有血,握棍的手隐隐发颤,他冲进去将清泉殿的桌案书架一一砸翻,乒乓之声不绝于耳,皇帝没动静,其他人也不敢动这位世子爷,竟就这样眼看着许月落把清泉殿砸了个干净,直到许月落收手,站在一地狼藉中喘着粗气,姚珏才有了反应。
他又惊又怒,大喝道,“许月落,你想造反不成?”
许月落赤红着眼,扬声道,“不敢,我今日只为向陛下讨个公道,陛下何故送我父上战场?”
姚珏心中发虚,一时语塞,许月落步步紧逼,清晰无比的又问了一遍,“陛下何故送我父上战场?”
“许月落,”姚珏狠拍了一把桌子,“你别忘了朕为君尔等为臣,遵从君命是臣子的本分,你今日行径够你死一百回的!”姚珏吼完,胸膛起伏,脸涨得通红,虚的下口气就要喘不上,顺辉赶忙爬过去扶他。
“那陛下要杀了臣吗?”他盯着姚珏的眼睛,眼睫下意识地轻颤,恶狠狠道,“舅舅。”
姚珏一怔,按辈分来讲,他与许月落是亲的不能再亲的舅甥,可是这个混小子自打七八岁时起便成了个不可一世的纨绔,再无记忆中一点乖巧模样,也未曾再唤过他一声舅舅,如今这般情形,他脖颈青筋暴起,如同一头要捕食的恶狼,却只喊了他一声舅舅。
姚珏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情痛心砸得恼火,心虚又丝丝缕缕冒出来,他避开许月落的眼神,顺势将身边的顺辉一脚踹开,黑着一张脸坐下去,“麓国公是国之栋梁,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朕要他如此,他就必须如此,”姚珏说着,似乎被自己说服,声音渐扬了起来,“就算他战死沙场,这亦是荣耀!”
许月落垂着头,不再咄咄逼人,好像被雨淋失了气焰的小猫,长发垂下来落在胸前,攥起来的手背还泛着血丝,姚珏见他屈从的模样,心中升起快意,语气也带了得意,“月落,我念在舅甥之情,又因你一片孝心,此事便不与你大计较,去殿外跪着吧,等太阳落山就可以滚了。”
许月落久久不愿抬头,最后离开前看了姚珏一眼,转身便收了那副落寞神色,一直跪在旁边像个空气人的顺辉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小心翼翼爬过去,谄媚地捏了捏皇帝的腿,又叫人收拾屋子,自己在旁边念叨起了许家的风凉话。
“陛下,这世子殿下如此冲动好勇,恐怕难成大器,麓国公又只有这一个独子,还好陛下您深明大义,没有重责于他,若是他从此安分,想来做个富贵闲人是不难的。”
“顺辉啊,”姚珏舒服地眯了眯眼,“宫里上下,知道为什么只有你年纪轻轻能爬到这个位置上来吗?”
“奴才愚钝。”
“你最聪明,朕留你在身边,便是因为你看的最清楚,不论是人还是形势。”
顺辉恭谨地退下去,站在殿外特地瞧了一眼,哪有一块地砖上有世子殿下的影子,他低下头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嘴角。
许月落一路纵马狂奔至世子府,鞭子在府门口抽了两道,劈啪带起一片灰尘,见路人纷纷侧目,才收鞭随手扔给了马仆,自己三两步跨进去,府门一闭,通身凶煞之气顷刻散去,小少爷路过梅树时还顺手撷了片红梅捻在嘴里。
顾劼好笑地看着他,“这是做什么?”
许月落摆摆手,眼角眉梢都往下撇,看着确实是不大耐烦,“去腥。”
“……”
顾劼吸口气,中肯道,“你少跟卢子晔玩。”
许月落方落座,闻言托着下巴看他,“你觉得我还用跟他学?”
顾劼瘪嘴,许月落这才舒展眉眼露出个笑,“盯着秦瑞的人怎么说?”
“人活着,嘴死硬。”
“……”
许月落眼神纳闷,“你也不遑多让。”
“卢子晔毒性太强。”
“是吗,”小少爷刻意拖长了调子,吊足了人胃口才毫不留情道,“看来久违不见确实会甚是想念啊。”
顾劼瞪他一眼,正色道,“那二人一死,斩仇山庄必知其暴露,背后之人却迟迟不肯将秦瑞灭口,当然,就目前来看秦瑞确实算忠诚,但死人永远比活人可靠,所以秦瑞能活到现在,一定是因为他身上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毒是怎么送进去的,查清楚了吗?”
“李焓在查,他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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