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滢负手而立,直至看不清那道身影,眸底漾出不自知的欣赏之意。
泉州,许月落静坐在茶肆二楼临窗的位置,正挑开帘子往外看,言午为他斟了一杯茶,“主子,秦家公子每日这个时辰都要来这家茶肆,咱们在这等他,是要绑起来吗?”
许月落沉凝半晌,认真反问,“我是土匪吗?”
言午怔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鼎沸的人声里夹杂着马的嘶鸣声,许月落一瞥,眼神立刻凝住,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
等言午跟出来,只见自家主子从路中间抱起了个幼童,两三丈远,一匹毛色油亮的马正朝他们碾过去,言午眼神一凛,立刻一脚将马头踹翻,连带着马上的人也摔了个彻底,嚎叫声堪比宰畜。
许月落弯着眼眸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把他递给连声道谢的妇人,然后才眯着眼去看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却满嘴污秽言语的人。
言午干脆一脚踹过去,听声音,挺疼的。
许月落微勾唇角,看向言午的眼神颇为赞赏,他走过去,用扇柄挑起那张扭曲的脸,“你是秦树?”
“正是小爷,怕了吧,还不快给爷爷跪下,不然我让我爹砍死你们。”地上那人呲牙咧嘴地威胁着。
许月落见他一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模样,嗤笑了一声,用扇骨拍拍他的脸蛋,“正好,我们刚好要去拜会你的父亲,就劳烦秦公子与我们同行。”
泉州府府衙,言午提溜着秦树的领子,他们周围跟了一圈家丁,却没一人敢上前,只是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废话,自然没人敢上前,那匹黑旋风可是秦公子亲自养了三年的宝马,平日里爱惜的很,养的膘肥体壮,一身皮毛油光水亮,尥起蹶子能将人踩死,可那玄衣少年竟然一脚就连人带马踹了个人仰马翻,他们上去就是找死,也有机灵的,偷跑回府中报信,许月落发现了,不过并不在意。
许月落示意言午去敲登闻鼓。
堂升起来,秦树被摁着跪在地面上的时候人还是懵的,他没想过会在自己老爹的地盘上吃亏。
秦瑞每年都要回京述职,自然认得许月落这张脸,今日许月落状告秦树当街纵马,伤及幼子,按律杖一百,可是这一百杖落下去,秦树还能不能站起来就另说了。
他额头一片冷汗,心知许月落绝不是专门找秦树的麻烦,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处在这个位置上的自己。
“世子远道而来,下官未曾迎接,失礼了。”秦瑞一边揣摩对策,一边应承许月落。
“无妨,大人先忙眼前事吧。”
许月落顿了顿,又想到什么,体贴道,“若大人不忍心,我自可将令公子带往金陵,由大理寺或顺天府发落,大人意下如何?”
秦瑞眼中凶光一闪而过,咬着牙扔下了令牌,秦树被拖下去时还在哭嚎,许月落却没有点到为止。
“秦大人,本官并非专门找令公子的麻烦,本官此次奉命犒军,却在途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正想问问大人如何解释?”
秦瑞冷汗涔涔,却还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本官在泉州城发现了朝廷禁物,不知大人有什么解释?”许月落不问他知不知,一上来便是如何解释,就是认定了秦瑞有过。
秦瑞老狐狸一个,立刻跪下来哭天抢地喊冤枉,许月落没笑,将一块褐色硬物甩在他面前,“秦大人,这是在令公子身上搜出来的,你这府邸干不干净的,一搜也便知,等一切清楚了,你再去大理寺交代这些禁物是如何到你府上的吧。”
秦瑞盯着那块硬物许久,身躯由轻颤逐渐平息下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满是惶然和震怒,他不敢相信,就是一刻钟前还在心疼的儿子害了自己多年来的筹谋,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一双眼睛刺向许月落,似要将他的肉生啖下来一块。
许月落面无惧色,忽然眼神一变,言午已经冲上去卸了秦瑞的下巴,老东西的惨叫声震得屋檐上的雀儿都飞了起来。
许月落看言午一眼,言午已经踹翻了秦瑞,向商家军的一个小兄弟讨了一根麻绳,将人捆了个结实,嘴也堵严实了。
许月落看向才从门后走出的商遣岚,正是他领人控制住了泉州府衙。
“遣岚兄,多谢。”
“言聿,这样说话便是生疏了。”
“倒也是。遣岚兄,秦瑞是个老狐狸,他的府上不可能明晃晃摆着烟土,秦树的样子应该是刚吸土不久,那一小块够他一个月,而且他也没有胆子往家里藏这东西,我刚刚不过诈秦瑞,但看他的样子,这府邸一定藏着什么东西,是他的根基。我打算立刻启程回金陵,向陛下禀告其中的曲折,这段时间,就劳烦遣岚兄守死这座宅子,勿要他人进出。”
商遣岚眸若幽泉,颔首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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