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着头，机械地收拾着手中的主持稿，尽管场上的掌声已经结束，但我的耳朵里依旧回荡着那仿佛咬碎我自尊的话语。“这女的怎么像个AI一样”……“她穿得都不像正经人”……这些话仿佛带了钩子，在我的自我怀疑中无限次地撕扯。
散场后，詹慕笑着招呼着大家：“部门的年终总结饭局大家都准时啊，在重庆餐厅，不见不散。”
热烈的气氛几乎感染了所有人，大家迅速响应，而我却只觉得寒意渗进骨缝，从头到脚都令人不自在。我拿起手机小声对圆脸姐姐说：“我不想去了，你帮我回绝吧。”
圆脸姐姐愣了一下，随即拉住了我：“你不去，领导会觉得你心态崩了。已经是年会了，你得表现得比平常更大方、更有气场。其实没人真的针对你，真的。”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软软的却带着力量：“相信我，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波折，早晚会过去的！你才刚来公司第一年，怎么可能一上来就不被多看多议呢？我陪你一起去，别害怕。”
我盯着她真诚的眼神，久久没有出声。最后，我咬了咬唇，点了点头：“那就试试吧。”
餐厅的环境非常好，典型的小资风格，木质长桌上有柔和的暖黄色灯光，衬托着大家若隐若现的酒杯与笑容。但在我看来，这种温馨的氛围和我心底的忐忑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我难以彻底放松下来。
我特意选了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坐下，环顾四周，发现大家很快放下了白天年会带来的疲惫，轻松地交谈着。某个男同事举着酒杯站了起来：“来，大家聚齐了，干一个！”一个轻松的开场让整个场子更热闹了。我勉强笑了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果汁。
詹慕坐在主位，那套合体的西装让他显得格外精英气质。他今天的表情很少，看上去沉默而内敛，似乎一直在倾听同事们的讲话，只有偶尔目光扫过我这里时才会略微停顿几秒。
“颜涵，今天主持辛苦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向我所在的方向举了举酒杯。那低沉的声音仿佛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我一下子慌了神，手足无措地看着像镜头一样扫向我的目光。
“呃……谢谢……”我赶紧端起杯子，和他隔着桌子碰了碰杯，喝了一口饮料。那一瞬间我的紧张几乎难以掩饰，圆脸姐姐坐在我旁边，用手肘碰了碰我，示意我别太僵硬。
“不过呢，颜涵。我觉得，以后要让你的主持更加有个人风格一点啊。”詹慕接着说道，语气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我一下子愣住了，心里一阵紧绷。虽然他的语调很轻松，但我还是有些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扯出一个尴尬的微笑点了点头。他似乎看出来我的狼狈，摆摆手说：“不过第一次做到今天这样，真的很不错了。年会这种场合本来就是最不好拿捏分寸的，没必要太苛责自己。”
听到这话，我心底的某根弦似乎松动了一下。尽管白天CEO的那句话、同事的窃窃私语依然如刺一般扎在心头，但詹慕这句“没必要苛责自己”却像一点儿热乎乎的小火苗，让我觉得自己的努力并不是完全失败的。
饭局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同事们开始聊起了各自的年终目标，也有人打趣起部门里的各种趣事，桌上逐渐充满了轻松和笑声。我慢慢放下了白天的疲惫，开始试着融入其中，听圆脸姐姐讲笑话，偶尔也附和几句。
临近散场的时候，詹慕突然走过来，低声对我说：“今天表现得很好，别多想，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样一句低沉但满是鼓励的话，让我倏地心里一颤。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依然那样笃定，像是在告诉我，无论什么挫折都没必要过分在意。这一刻，让我一整天被折磨的情绪忽然有些得到释放，我忍不住红了眼眶，却努力克制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他看似如常，面对每一位同事都带着平等和关心的态度，但当他的目光偶尔停留在我身上时，我还是能感受到一种淡淡的关怀。他好像有意避开了年会上的种种不愉快，甚至有点希望通过他的沉默，让那一切也被大家遗忘。
或许……他并不是故意让我穿成那样的？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想到，CEO会说出那样的话？
“谢谢詹总，我……会记住的。”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的背影干练又果断。
回家的路上，凉风扑面而来，但我心里却涌上了一丝久违的暖意。尽管今天不算一场完美的首秀，甚至可以说经历了窘迫和难堪，但最后却也不是完全的失败。我从那些微妙的目光中，从一个个善意或不善意的评价中，看到了职场的规则，也感受到了人情冷暖。
这一晚的经历，在未来或许会有许多类似的职场故事延续，但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新的起点——在未知的道路上，我将学会站稳脚跟，而不是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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