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桌上的酒杯，手刚放上去，却感觉指头被尖锐的瓷器划拉了一下，陈萱抬起拇指一看，并没有划出伤口。
这是陈萱摸到自己家那磕磕巴巴地碗时常有的触感，她重新端起碗，凑近看，果然那酒杯口处有个不大不小的豁口。
看来，这眉州府的一把手，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嘛。陈萱指尖摩挲着碗沿，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就现在。
手不经意地一晃，杯中的新罗酒洒了陈萱一身，陈萱无措地看着何氏。
何氏凝眉。
通常来说，闺秀们出门做客，丫鬟们会备一套衣裙防止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发生，可陈萱不是闺秀小姐，何氏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她可没舍得给陈萱多备一套衣裙。
还是知州府的下人训练有素，上前请陈萱离席，带着她七拐八拐来到一间屋中，这屋子很明显是为这样的情况准备的。
接过丫头递来的衣裳，陈萱却不急着换，而是感激道：“得了大小姐的衣裳，想当面道声谢，红桃可否替我给大小姐传句话。”
红桃一时有些为难。
见丫鬟犹豫，陈萱不慌不忙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在红桃手里，笑着说：“红桃姑娘，就麻烦您给夏小姐传一句话，我一个小小农女，有幸得夫人赏识，邀我上门，若叫别人知道我这样不知礼，我再不好意思见人。”
一幅不能见到夏小姐，就不肯换衣裳的样子。
来者是客，红桃还真拿陈萱没办法，又看在银子的份上，只好点了点头。
目的达到，陈萱轻轻一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闲地等着夏小姐了。
*
“瞧瞧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一件不要的旧衣裳，巴巴地来道谢。”夏二小姐夏瑶兰在夏朝兰身旁，听了红桃的话，开口讽刺。
“瑶兰，你这刻薄的性子真得改改了。”夏朝兰不满道，“哪里还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哼，我就看不惯这等欺世盗名之辈。”
“哟，原来我们家二小姐这样明公正气，我还以为是你觉得她一个农女不配有好名声，毕竟我们二小姐的名字还没有传遍眉州呢。”夏朝兰讥讽道。
夏瑶兰一瞬间咋舌，“我、我怎么会这样想。我可是知州家的千金，是她一个农女能比的吗！”
“你还知道你是知州家的千金，收起你那小家子气的样子来，少给家里丢人。”夏朝兰的气势瞬间凌厉起来。
夏瑶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但夏朝兰自小就是为了进宫培养的，在同辈中向来说一不二，她严肃起来，夏摇兰即使不服也不敢辩驳什么，只能恨恨地不说话。
夏朝兰不明白陈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什么非要当面道谢，她是不信的，只是对方现下名声正旺，倒不好不给这个面子。
这是在夏府，阴谋诡计她也是不怕的，就去会会她，夏朝兰示意红桃带路。
*
“陈小姐，不必客气，一件衣裳，不值当什么。”夏朝兰一进门就笑吟吟地对着陈萱道。
陈萱却没有回答，而是起身，对着夏朝兰道：“夏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夏朝兰收了笑，看向陈萱的眼神充满戒备，并没有张口的意思。
陈萱并不急，而是从袖中拿出一只杯子来，正是刚刚席上豁口的那一只，双手递到夏朝兰面前。
那豁口正对着夏朝兰，夏朝兰目光扫过，脸色微变，迅速挥手让跟来的丫鬟出去。
丫鬟依言而动。
等屋子里只剩下二人，陈萱这才站直身子，行了一礼，躬身垂头，恭恭敬敬道：
“望小姐原谅在下的冒犯，民女无意刺探夏府状况，只是今日赴席，发现这杯子缺了个口，夏知州是眉州的天，他的府中怎么会用缺了口的碗待客呢，定是府中用度吃紧，下面的仆妇不敢上报，怕挨了惩戒，才出此下册。”
就算夏府用了缺口杯待客，难道那客人还敢责怪知州府待客不周？
又抬起头真切道：“小姐放心，小人的猜测绝不敢传于第三人之口，民女身份卑微，小姐想捏死我，就如捏死一只蚂蚁，敢出此言，也有提醒贵府之意。”
夏朝兰神色变换，口气却不容置疑：“无稽之谈。”她当然不会对着一个民女承认夏府的窘迫，只是是真是假，早就在她挥手让丫鬟退下的那一刻昭然若揭了。
夏朝兰的否认陈萱并不在意。
怎么将名声变现，她其实已经想好了。现代时，她们陈家是做商场起家的，从小小的便利店，做到了华夏联邦最大的百货商场。她最了解的、最熟悉的也是这一行。
陈萱仔细逛过昌平县，杂货铺子不少，同质化严重，屹立不倒靠的是经营多年，在县里有自己的客户群。本身并没有什么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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