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勉笑:“那是因为你没有穷亲戚。”她道,“你认识最穷的就是秦皇岛这小兄弟了吧,他在广大群众里,已经算很富的了。”
她把烟灰弹到窗外:“离香港近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代工贸易,希望通过香港的经济辐射,拉动内地的外贸。”
钟睿之心不在焉的听着:“爸爸回家了吗?”
“就这两天吧。”姚勉道,“新疆太远了,他得自己坐火车回。”
钟睿之问:“你们还会离婚吗?”
姚勉叹了口气:“儿子今天回家是好日子,咱们先不提这个。”
不提就是要离了。
钟睿之没点烟,而是把烟丢去了窗外。
“真戒了?”姚勉道,“旁边袋子里有奶油蛋糕。”
钟睿之道:“昨天吃过了,不想吃了。”
昨天在市里的那家新开的蛋糕店,手艺不输北京的,比上海的差一些,奶油有些硬了。
“稀奇,烟也不抽,蛋糕也不吃。”姚勉道,“回去好好复习吧,老师我都给你找好了,现在都四月了,今年先去感受一下气氛,成绩不理想也别灰心,再读一年,明年再考。”
“报哪儿啊?”钟睿之问。
“你觉得自己能考多少,能报哪儿啊?”姚勉道,“老爷子想让你留在北京,你外公呢,一心想你回上海,专业你还是报英语吧,对你来说又简单,玩儿个几年,毕业之后咱们一起去美国,你二伯的公司上市之后效益翻了十倍,老爷子退休之后肯定也要去那边定居的。咱们都出去了,你外公外婆肯定也得跟着来。”
“我不去。”钟睿之道,“我爸肯定不会走。”
“钟睿之,怎么越长大越不听话啊。”姚勉道,“你爸那个人多瞎折腾你不是不知道,等手上这点钱给他败光了,他也得去。”
“总之我不想去,我去那干什么呀?”钟睿之道。
“行吧,你先读完大学再说以后的事。”姚勉道,“你现在这样儿,留在北京也没事干。老爷子让你学金融,你这个人,自己口袋里的三瓜俩枣都算不清楚,脑子又直,别人对你好一点儿,心肝肺都掏出去。”
“有吗?”
姚勉笑他:“瞧你这闷闷不乐的傻模样吧,在人家家里住了两年不到,真把人家当亲哥了,你亲哥在广东呢,往家里寄了好多东西,等你回家去看,有新鲜玩意儿,羽绒服。”
“我有一件啊。”钟睿之道,“放点鸭子毛,有什么新鲜的,过两年,咱们这儿也烂大街。”
“那你下车吧。”姚勉笑着跟他开玩笑,“不要亲妈亲爷了,去跟你的亲景哥过。”
钟睿之伸手去掰姚勉的脸晃她:“就不能让我伤感一下啊!”
乐得姚勉笑得直颤,她在外是精英高知,几乎全是黑白二色的衣服,可在儿子面前却爱开玩笑,很活泼。
钟爱香奈儿的香水和只能装笔记本的粉白小羊皮挎包。
只是这十年,没背过了。
姚勉回过头,歪着身子亲了钟睿之额头一口:“好儿子,回家了。”
口红印子沾到钟睿之的脑门上,他擦了擦:“成杨戬了。”
“适合啊,杨戬呢是杨家二郎,你是钟家二郎。”她很少笑这么开心。
儿子回家了,浩劫也真的过去了。
1978年一整年,钟睿之往老沧家寄过几次东西,次次都是大包小包一堆,每个人都照顾到,都买了礼物。
却唯独没有一封信。
没有一个字。
沧逸景给他打过几个电话,他只接到过一次,拿起来之后,立马找借口挂断了,之后没有再回电。
沧逸景知道,这是小少爷想以离开,不联系的方式,斩断所有的念想。
水产生意在叔侄二人共同的打理下,越做越大。年底时,沧麦丰买了小轿车和市区的一栋带院子的三层小楼,打算让全家人搬进去。
可两个老人家,尤其是沧正才舍不得家里的地,不愿意搬。
黄秀娟要照顾公公和母亲,也觉得住了半辈子的村里更好些。
又是除夕,在分别了将近一年的日子,沧逸景终于收到了钟睿之寄来的一封信。
沧麦丰假装不在意的路过,坐在不远处,盯着那信。
黄秀娟笑道:“快打开看看,小钟写了什么?”
打开,只有一张照片。
是钟睿之站在长安街上,和天安门的合影。
他头发又长了,被风吹得有些乱,围着棕色的围巾,深色风衣,上半身,站的端正,左手搭在胸口的围巾上,看得出风挺大挺冷的。
脸上有淡淡的微笑。
很淡,没有露牙齿,但确实是在笑的。
眼睛却不是很弯,照片把他拍的有些失真,可还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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