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欲壑难填

懒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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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睡了,心肝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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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绕过前屋看到那堆倒塌的废墟,和半边身子压在砖头和房梁下的钟睿之时,几乎是控制不住的眩晕,感觉就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子。

    他是跌撞着冲过去的。

    “睿之…”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呼吸也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睿之!”

    钟睿之的脸被尘土糊了一层,沧逸景伸手去擦了一下,他眼睫略微抖动。

    “睿之,太好了。你醒醒,我…把你挖出来,咱们,咱们去医院。”他咽下眼泪,小心翼翼的去搬钟睿之身上的砖块。

    他的头上也有伤,血已经凝固了。

    “睿之,你别吓我,跟哥说两句话好不好?啊?”沧逸景边挖走他身上的泥砖边唤他,“睿之。”

    “睿之。”

    把那些全清了,才看清一根房梁砸在钟睿之的右腿上,那腿不自然的歪曲着,骨头肯定断了。

    那根木梁不算大,但一头埋在半人高的泥土石块里,要想搬动,必须把那些石块清干净。

    手边没有工具,在这种混乱和紧急的情况下也找不到工具,沧逸景继续用手去挖刨搬动。

    并持续的,坚持呼唤钟睿之的名字:“睿之,起来了,我带你回家。”

    “睿之,别睡了,别睡了。”

    钟睿之在梦中坐上了回北京的火车,好像还是冬天,他穿着毛线衣,外头套着很大的棉袄,重的很。旁边人的大行李压在了他脚上。

    他想去看看窗外,可玻璃上全是雾,看不清东西。他越坐越冷,越坐越困,眼皮都在打架,睁不开。

    心里想着马上就要到北京了,他要先去家里泡个热水澡,想吃炒肝儿,还想吃门钉肉饼,再配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这车上真冷啊,腿上好重,都没办法动弹。

    太困了,就睡一下,醒过来就到北京了。

    嗨,秦皇岛才离北京多远啊,一会儿就能到家的。

    他这么想着,睡着。

    “睿之!”

    沧逸景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睿之…”

    谁啊?谁再叫我?

    “睿之!”

    景哥?

    钟睿之想睁眼,他挺高兴的,怎么景哥也在火车上,那多好啊,可以带景哥一起回家,一起去吃馄饨。

    “睿之,醒一醒,我带你回家。别睡了,心肝儿啊,别睡了。”

    他叫我什么?

    心肝儿啊?

    哎呀,怪不好意思的,这火车上这么多人,可不能被人听见。

    “睿之,起来,来,景哥抱着你,咱们俩,再也不分开了。”

    “都是我的错,你当时要走我就该拼命拦着,如果我当时能坚定一些,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儿了。”

    腿怎么这么疼啊,景哥在说什么呢?

    “好睿之,你睁眼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景哥怎么哭了?

    是景哥在抱着我吗,暖和多了。

    不能睡了,我得安慰安慰他,男子汉好好的哭什么?

    钟睿之想要睁开眼皮,只这两层薄薄的眼皮,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他似乎还记得手上攥着东西,他抬起手:“不哭…给你看,高兴点儿…”

    现在能有什么东西让他看着高兴?

    沧逸景接过来,一个被揉扁了的烟盒。

    他单手把烟盒打开,里头是几张叠好的小纸,和一枚粉色的小贝壳。

    沧逸景看着这些东西,落泪到颤抖,他环抱住怀里的人:“傻子,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你根本放不下我。”

    “啊?”钟睿之迷迷糊糊的,这才想起他并不是在回北京的火车上。

    地震了,他想带着景哥送他的小贝壳一起走。才到门口,被房梁砸到了腿,他挣扎着要把腿抽回来,却被落下的砖块砸晕了。

    啊,头好痛,腿也是。

    “景哥…”

    沧逸景吸了吸鼻子,擦掉了眼泪:“没事了,哥带你去医院,不怕了啊,有哥在,什么都别怕。”

    “嗯。”头上的伤口出了不少血,可又看见沧逸景的手掌手指也是血肉模糊的。

    即使如此,他还是横抱起了钟睿之,往摩托车走。

    眼看着摩托车已经近在咫尺了,却迎来了强烈的余震。

    沧逸景弓下身体,把钟睿之护在自己身下,紧紧的拥着他。

    这么一动,钟睿之骨折的小腿处传来剧痛,他咬牙忍着,不想让沧逸景再为他担心。

    余震很快结束,沧逸景再次伸手来抱他,又看他脸上沾了泥,就来擦,满手的血蹭到了钟睿之脸上。

    “忘了,越擦越脏。”他道。

    钟睿之抓着那手才看清楚,全是磨破的血泡,他心疼死了:“你为了挖我出来,手全磨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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