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是男人,他说人与人的交往是因利而合,沧逸景也在听人聊天时说起过,图他对我好,图他家里人都不错,图他有一块钱能给我花九毛,图他能干活。
皆是有所图。
那他们呢?
钟睿之有这种想法是成长环境使然的,他父母的婚姻就是因为家族利益的驱动,他的父亲甚至结过婚,与前妻育有一子,母亲在婚前也有相悦的人。
但无疑父母的结合是成功的,不仅实现了利益的最大化,甚至因为外祖和舅舅,父族才能保住性命留得青山。
所以他清楚的明白,在他与沧逸景的关系里,目前来说他是既得利益者。
因为沧逸景,他不用去睡知青点吃食堂,沧逸景会帮他干农活,他在享受着沧逸景的保护。
钟睿之喜欢被他保护的感觉,也喜欢和他相处,且这种喜欢带着很大程度的依赖,他虽然嘴上说着要去知青点,但心里是害怕离开的。
他盼着沧逸景挽留他,他想找个台阶下来,然后继续厚着脸皮,赖在他家。继续和他一起读书,抽烟,吃他喂来的樱桃。
不去深究他们俩之间存在的所谓‘利益’,不去想为什么沧逸景对他好。他明知自己不该心安理得,但不敢往深了想。
他回避着心底里的那点儿情愫,并欺骗自己那就是友情。
随着钟睿之的这句「可我是男人啊」,沧逸景也低下了头。
突然室内陷入了寂静中,两人都没再说话,也不敢去看对方。
长时间的沉默,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十几分钟,直到沧逸景试探的握住了钟睿之端着碗筷的双手。
也正是在这刹那,钟睿之如触电般猛的缩回手,半碗饭菜应声而落,掉在地上砸碎了,脆瓷片混着米饭肉菜。
沧逸景看着那摊子东西,攥紧了手,他明白小少爷知道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都不敢再前进一步。
钟睿之率先打破沉默:“我…收拾一下。”
沧逸景按下了他:“我去吧,你别把手扎了。”
钟睿之看着沧逸景将那破瓷片收拾干净,始终不敢再与他对视。
可到了晚上,两人还是得睡在一张炕上。
钟睿之躺着,背对着沧逸景,却根本睡不着,又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他害怕迎来沧逸景的质问。
害怕他说你看不出来吗?你呢,你对我有动心吗?
他无法承认自己对一个男人产生了爱意,却不想离开沧逸景,他想继续享受着这份呵护,却无法给出沧逸景期待的回报。
对于钟睿之来说,这是「双方利益无法等价交换」,他觉得这源于他的自私。
沧队长说的对,他就是个滑头的坏分子,一身的城里人臭毛病。
而沧逸景是没想明白的,他甚至觉得自己是贪婪的,别的男人和女人可能只图一样就能结婚了,可他想的是一直和小少爷在一起,小少爷只能看着他,只能和他要好。
他叫别人哥,他就生气。
他要和庄晓燕他们一起进城玩,他更是火冒三丈。
想去牵他的手,去拥抱他,把他牢牢的禁锢在怀里,和他拥有同样的灵魂。
以至于背他,帮他干活,看他吃东西,帮他烧洗澡水,对沧逸景来说都是乐在其中的享受。
他的思维被钟睿之带歪了,情窦初开的互相吸引,被他理解成了贪婪,他图钟睿之整个人,他完全不想放手。
沧逸景想,即使有天东窗事发,被所有人知道他喜欢男人,他不正常,他也能坚定的说出:钟睿之不一样,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的是钟睿之。
他可以,但他不能要求小少爷和他一样。
是他沧逸景求着扒着小少爷的,小少爷不情愿,他就该忍下,不再提起。
于是沧逸景开口问:“睿之,你睡着了吗?”
钟睿之被他这声惊到紧张的心脏狂跳,那种血冲上头的感觉令他一秒钟出了整个背心的汗。
他继续装睡,不敢动弹,却感觉身后沧逸景在慢慢靠近。近到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近到他的呼吸喷在耳边,钟睿之知道,他就躺在自己后面。
随后,沧逸景掀开一缝的被子,将手伸进钟睿之的被子里,他的手环着钟睿之的腰侧找到了钟睿之的手。
手心被他温厚的拇指捻开,不由分说的摩挲着手心到指骨,指尖。
钟睿之忍不住想缩回手,却被他强势的十指相扣。
“睿之,你醒着的对吧。”沧逸景道:“我知道你醒着的,我刚刚其实只是想说,我们忘了今晚的事,明天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了?可…一靠近你,我就想牵你的手。”
太贪婪了,不应该这样,可真的牵到了,怎么舍得放开。
钟睿之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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