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她扯松丝巾，空调出风口涌出的冷气扫过后颈，"就说我近期要筹备行业协会的督导案例。"
"明白。"王佳佳在日程表上划掉一行，"顾主编约了十点，"助理的声音突然放轻，"他特意说要带新一期的专题企划来请教。"
“不是个人咨询？”林砚之挑眉时钻石耳钉晃出冷光。
“对，他说要探讨专题企划。”
“你和他说了这样也是按咨询时间收费的吗？”她指尖在桌沿叩出规律轻响。
“说了，他说没有问题。”助理把日程表转向她，指尖点在用荧光笔标注的位置。
“好。”
咨询室百叶窗将阳光裁成细密的金线。当顾明城带着雪松尾调的香水味落座时，林砚之将记录本往中间推了推："顾主编今天想探讨的议题是？"
"亲密关系中的权力博弈。"男人解开西装袖扣，露出限量款腕表，"就像你在专栏里写的——最先动心的人，往往要缴械投降。"他忽然前倾，镜片后的目光像解剖刀般精准，"如果是你，会选择做掌控节奏的猎人，还是甘愿臣服的猎物？"
石英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放大。林砚之转动钢笔，笔帽上的碎钻在纸上投下细小的光斑："在咨询关系里，我们只做见证者。"她将温水推过去，"就像您现在应该告诉我，这个选题背后的真实困惑。"
顾明城低笑时喉结微微滚动。他摘下眼镜擦拭，忽然换了话题："听说周末你回家了..."
“顾主编，我有责任提醒你，我是按分钟收费的。”林砚之敲了下记录本，摆明了不想谈私事。
顾明城笑了笑，“好，那继续说选题。”他调整袖扣时，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比如这期专访的科技新贵，求婚时在纳斯达克大屏滚动代码。"他指尖划过企划书上的数据图，"你说当代人用理性包裹感性，倒让我想起你专栏里的案例——那位用沙盘推演拒绝十二位追求者的女客户。"
林砚之的笔尖在"情感防御机制"下方划出波浪线，"当过度理智成为亲密关系的铠甲，我们通常会追溯童年期情感缺失。"她抽出一份量表推过去，"顾主编感兴趣的话，可以做这份情绪投射测试。"
男人喉间滚出闷笑，雪松香气随着前倾动作漫过中线。"砚砚，你觉得用心理学模型解构求爱行为，算不算另一种傲慢？"他忽然用企划书边缘挑起她垂落的发丝，在发梢将触未触脸颊时悬停，"就像某些人总把真心话藏在专业术语里。"
林砚之后仰半寸让发丝垂落，百叶窗的光影恰将两人割成楚河汉界。"顾主编应该能解读这个肢体语言——"她将碎发别至耳后，露出耳垂上冰棱状的钻石耳钉，"就像您能看懂《心理科学学报》第36期关于安全距离的量化研究。"
随即，林砚之拿起一份文件递了过去，"上次你提到的脑神经科学相关内容，我整理了前额叶皮层与依恋风格的最新研究，如果这方面内容可以的话，我会在专栏中以讲故事的方式给读者讲解依恋的底层逻辑。"
"听说城西新开了家脑电波主题咖啡馆。"他慢条斯理打开文件，"双人套餐能生成实时情感波动曲线，你觉得...这是行为主义的浪漫，还是人脑最后的抒情诗？"
林砚之的钢笔突然在纸面洇出墨点，"情感波动曲线不过是边缘系统的电信号烟花。"她将突然震动的手机反扣在桌，"就像你现在用多巴胺阈值来包装狩猎游戏。"
顾明城抚平西装前襟站起身，袖口铂金纽扣擦过她案头的笔筒，"看来我们的神经递质还没达成共识。"他屈指弹了下文件扉页，"周三本刊举办的心理圆桌论坛直播，需要个精通微表情分析和脑神经科学的心理学家出席。"
"《心理周刊》的读者更期待看到主编亲自剖析亲密关系中的权力博弈。"她旋动百叶窗调节杆，骤亮的日光吞没了雪松尾调的余韵。
男人在门楣处驻足，玻璃门映出他唇角的弧度，"我想导师会很乐见你出席学术讨论的，周三见。"
林砚之盯着合上的玻璃门，这样用专业话题包裹暧昧暗示有意思吗？她其实很讨厌所谓精英的这种沟通方式。他们总爱把欲望包装得高大上，像用鎏金书壳包裹的禁书。顾明城永远不会知道，他引以为傲的限量腕表在她眼中，不过是另一把丈量猎物价值的卡尺。
她推开窗，秋风卷着楼下烘焙坊的焦糖香涌进来，冲散了最后一丝雪松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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