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裹着盛夏的热浪扑进初二三班的窗户，吊扇在天花板上发出老旧的嗡鸣。江屿用课本抵着下巴，盯着黑板右上角的时钟走神，薄荷味橡皮被他捏出浅浅的指印——这是他发呆时的老习惯。
"哐当"一声，教室门被推开。班主任王惠的丸子头先探进来，黑框眼镜滑到鼻尖："都坐好！格个是转学生顾盛年，之后呢，就跟大家是一个集体了，大家多多帮助哈。"她浓重的方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班里顿时静下来。
少年站在门口，校服领口微敞，露出冷白的锁骨，眉骨锋利如裁纸刀，走进来的时候，江屿的橡皮"啪"地掉在地上。少年穿着黑色短袖，小臂肌肉线条清晰，短发被汗水洇湿，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阳光下投下冷硬的阴影。他太高了，进门时不得不微微低头，校服裤腿卷到脚踝，班级里哄动一片。那双眼睛太像记忆里的影子，六年前暴雨夜递来纸巾的小男孩，也是这样冷淡却灼人的目光。江屿怔愣片刻，心道："不能这么巧吧？…"
"顾盛年是吧？"王惠扶了扶眼镜，"坐最后一排...哎不对，江屿旁边有空位！你去那儿坐着。"
立马就有同学窃窃私语到：“我操，这个叫顾盛年的，这么高，老班也真是。”
“妈的，老子在这个班本来就不算太高，这下又来了一个跟我抢位置？”一位少年嚷嚷道
教室里突然爆发出低低的哄笑。江屿耳尖发烫——他坐在靠窗的第二位，个子在男生里偏中等，同桌位置常年空着，此刻被顾盛年的影子完全笼罩。少年走过过道时，书包带扫过他的课本，一股若有若无的皂角香混着汗味飘过来。
"你、你好..."江屿慌忙捡起橡皮，抬头时撞进一双深褐色的眼睛。顾盛年垂眸看他，眼神像冬天的湖水，却在四目相对时泛起涟漪。他没说话，拉开椅子坐下，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课桌上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江屿这才意识到，顾盛年的校服袖管被挽到手肘，小臂上有道淡淡的疤痕，像条沉默的小蛇盘在苍白的皮肤上。
"盛年哥，要借橡皮吗？"课间时，江屿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他把薄荷橡皮往旁边推了推，阳光穿过他秀气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
顾盛年转头看他，喉结轻轻滚动。这张脸太眼熟了——柔软的刘海，眼尾微微上挑，还有后颈那颗浅褐色的痣。他记得六年前那个雨天，也是这样一张脸埋在臂弯里哭，雨水顺着发梢滴在警服上，洇开深色的花。
"不用。"顾盛年声音发哑，别过脸去。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他摸到书包里的篮球杂志，指腹无意识地摩挲封面。江屿看见他耳尖泛红，像熟透的桃子，忍不住又往前凑了凑："我叫江屿，江河的江，岛屿的屿。"
"顾盛年。"少年简短回答，手指突然触到江屿课本上的笔记。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重点用荧光笔标成淡紫色，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他想起刚才上课时，这人用钢笔在草稿纸上画小房子，屋檐下歪歪扭扭写着"Lucky"。
"盛年哥是体育生吗？"江屿瞥见他书包侧袋露出的护腕，眼睛亮起来，"我看你胳膊上有疤，是打球摔的吗？"
顾盛年喉咙动了动，正要开口，上课铃突然尖锐地响起。王惠抱着作业本走进来，粉笔灰扑簌簌落在讲台上："今天讲二元一次方程..."
江屿翻开笔记本，发现顾盛年的课本还摊在空白页。他犹豫了一下，用钢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简易坐标系，推到两人中间。少年的指尖划过纸面，在y轴上点了个小圆点："这里要注意..."
顾盛年盯着他动来动去的手腕，突然想起六岁那年，他在巷子里溜达，远处传来警笛声，有一位穿警服的男人倒在血泊里，小男孩的哭声像碎玻璃扎进耳膜……
"盛年哥？"江屿的声音打断回忆。少年歪着头看他，笔尖还悬在纸上，"你怎么在发呆呀？"
"没。"顾盛年迅速低头，在草稿纸上随便写了串数字。阳光斜斜切过江屿的侧脸，他突然发现这人睫毛真长，投在眼下的影像振翅的蝶。后颈的痣在领口处若隐若现，像撒在雪地里的一粒咖啡豆。
放学时，江屿慢吞吞地收拾书包。顾盛年的篮球鞋在桌下轻轻碰到他的帆布鞋，又迅速挪开。走廊里传来值日生拖地的声音，"喂，这里也拖一下，拖干净了，可别让老班查到。"混着远处的蝉鸣，像块浸了水的海绵。
"那个......盛年哥，明天见？"江屿站在教室门口，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顾盛年背起书包，路过他身边时忽然停下："你的橡皮......"
"啊？"江屿一愣，看见顾盛年手里攥着那块被捏得坑洼的薄荷橡皮。少年指尖蹭过橡皮边缘，递还给他时，指腹不小心擦过他掌心，"哦，谢谢。"
"明天带两块吧。"顾盛年低声说，转身走进暮色里。江屿看着他的背影，发现他走路时右肩比左肩略低——大概是常年打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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