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时候,皇城出了一件大事,镇守西北二十载的卫大将军回来了。
让长安人津津乐道的是,卫大将军已年近四十,却还是未娶,甚至府中连小妾都没有。人人都猜测,卫大将军定是有一位心上人,只是不知是早逝还是已嫁作他人妇。
在书院的第二月,辞盈拿下了榜首的成绩,第二名是苏家的一位子弟。原本是榜首的谢文的成绩一落千丈,红榜上已经没有他的名字。
谢然将其作为八卦讲给辞盈听,话语间是谢文为了气父亲故意的。辞盈不关心谢文如何,只掀开谢然轻薄的衣袖问疼不疼,谢然笑着说疼但是习惯了,辞盈没有再说什么。
在书院的第三月,辞盈还是第一,夫子看辞盈的眼神越来越赞赏,眼中的叹气却越来越深。谢文又恢复了往日水准,但这次是第四名。谢然对于这个成绩哈哈大笑,说辞盈好好样的。
一连数月,辞盈都拿下了榜首的成绩,她的名声传出了澧山书院,传到了外面的世家耳中。十二月时,当今圣上的同胞妹妹云华公主的请帖递到了谢府,邀约辞盈参加来年三月的赏花宴。
请柬是由老太太身边的人直接递交给辞盈的,基本上就是必须要去的意思。
同传话的春华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严肃的嬷嬷,说为了防止辞盈给谢家丢脸,从今天开始到宴会之前,嬷嬷负责纠正辞盈的礼仪规范。
于是,辞盈白日去书院,晚上回来学习礼仪。嬷嬷总是斜晲着一双眼,面无表情开口唤道:“小姐。”
然后敲在辞盈身上的就是厚厚的竹板,可是辞盈知道自己没做错,她的动作都是由小姐教出来的,根本不可能出错。
但竹板还是一次次落下来,嬷嬷专挑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打,很疼但是也没有再身上留下淤青以外的痕迹。
嬷嬷的态度就是老太太的态度,辞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夫人是身体最近又不好了起来,也依旧将她认作小姐。
辞盈无论如何都不敢解释一个嬷嬷为何敢责打小姐,夫人再病发一次,可能就要去见小姐了。
一直到有一日辞盈忍不住疼跪坐下去,嬷嬷居高临下道:“身为奴仆,骨头不要太硬,风头不要太盛,越过了主子去,这是老奴交给小姐的最后一课。”
说完,嬷嬷就走了。
辞盈跪坐在地上,心中难得生出些惶然,她用手指沾了茶水,在石板上画上小姐的小像。觉得这里不像,辞盈手轻轻勾了一笔,觉得那里不像,辞盈又轻轻勾了一笔,几番下来,桌上只有一道水淋淋的倒影,辞盈的眼睛只能看见自己的脸。
书房内,辞盈跪坐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那一块水淋淋的地方。
眼泪“滴答”“滴答”落了下去。
小姐曾经的诗文被裱在墙上,后来也有了她的,书架最上层多了夫子赠的一些古书,还有一些谢然送过来的字帖。
院子里有许多别的房间,可嬷嬷就是要挑这一间书房。要在层层累起的诗文前,一下,一下,一下地用最粗|暴|直|白的方式,将辞盈打得跪下来。
辞盈无法同人说。
当铺那件事后,茹贞的爹戒不了赌性,还是被打断了腿。茹贞哭得晕过去,质问她她不是说谢家知道了会出手干涉的吗,辞盈回答不了,茹贞红着眼跑出去到现在没有回来过。
她当然可以再去找茹贞,但辞盈真的有点累了,她想先缓一缓派人送去一些银子后就暂且搁置了茹贞的事情。后面书院和夫人病重的事情缠在一起,拜澧山书院的制度所赐,辞盈每个月都有一个目标,她暂时能向着目标不断地奔进。
她太累了,每日温习完诗书,做完功课之后还需要去看望夫人,担忧夫人的身体又尽量将自己框进小姐的模子,夫人眼见着时日无多,她想让夫人顺顺心心地离开这个世界。
辞盈不知道夫人的身体怎么又开始变差了,明明当时已经有了好转的倾向,可能是因为天气冷了......夫人病得比小姐去世时的春日还要严重。辞盈希望时光倒流,她许愿了很多次,可神明没有一次倾听过她的心愿。
辞盈万般疲惫之际,这个冬天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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