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轻笑一声:“不谢,你说的对,谢安蕴就是蠢,她也不想想,二小姐死了都埋不进去的祖坟,她能埋进去吗?”
话语间有几分不加掩饰的讥讽意思,辞盈没有说话,抬眼望着谢然。
谢然是很洒脱的一个人,看见辞盈的反应就弯唇自我介绍:“谢然。”
辞盈将擦好的药膏递回去,轻声道:“辞盈。”
谢然伸手接过药膏,抬起手腕夏日轻薄的衣袖下白皙细长的手臂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鞭痕,但她一点都不介意被人看见。
......
夜半时分,长安下起了雨。
夏日雨音绵长,书房内窗棂皆开,不远处的香炉缭缭生烟,身着素衣的公子端坐于案几前,执笔轻轻勾勒着雨中白莲。
蒙了半张脸的侍卫跪地汇报着事情,侍卫俯着身,语调平平,提到书院那一处时,素衣公子的手顿了顿,毛笔上一滴墨滴了下去,恰好合上外面的雨声。
一旁伺候的书童忙躬身递上一张新的画纸,画纸描着金边,是时下长安最兴的檀金纸,谢怀瑾眼眸低低下垂,在落墨之处重新勒了一笔,墨滴晕开之处成了一尾小小的鱼。
少年手中动作未停,眉间一片淡色,檀香缭绕雨声的书房长廊间,清冷的声音淡淡散开:“墨愉,传话至三妹的院子,禁足一月,罚禄三月,另抄写佛经十二卷,为她故去的二姐祈福。”
一旁穿着一身黑色锦衣的青年俯身:“是。”
侍卫离去的脚步令长廊的雨声打断片刻,天地重新归于寂静之时,谢怀瑾停下了手中的笔,柔软的素衣随着主人起身的动作摇曳而下,婢女恭敬上前更衣。
不远处香炉飘着细细的烟雾,安静祥和流淌在敞一片死寂的内间。
*
另一边,辞盈对茹贞说着书院的事情。她并不希望茹贞担忧,略去谢安蕴的事情,讲起谢然:“像春日的草,淡绿的很具有生命力的那种...... ”
茹贞心不在焉“嗯”了一声,辞盈停下,揉了揉茹贞的肩头:“今天太累了吗,那我去熄灯,今天先睡觉?”
茹贞点头。
辞盈下床去灭灯,笑着说:“等下个月休沐的时候,我给你炖莲子汤,西园那边的帘子都熟透了,过两天我们去采一些。”
茹贞还是点头。
辞盈摸了摸熟睡的茹贞头,帮她将一缕头发顺到耳朵后面,不知道是不是辞盈的错觉,她总觉得茹贞最近消瘦了一些。但如果真的有事情,按照茹贞的性子一般都会主动寻她的,但明日也还是问问。
想完茹贞的事情,辞盈才有心思想自己的。得罪了谢安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谢安蕴虽是小姐,但她身后站着夫人,故而即便是一巴掌也会有旁家小姐阻拦。
如若她今日一味忍让,只会让谢安蕴变本加厉,虽有些冒失,但辞盈不愿意小姐在地下听见那些污言秽语。
得罪了谢安蕴,日后可能会有些麻烦,但也是辞盈权衡过的结果。
谢安蕴是婢女爬床所生的孩子,其出生那一日,爬床的婢女被杖毙。自小到大谢安蕴虽然也是小姐的待遇,但比起夫人生养的小姐和养在老太太那的六小姐,谢安蕴在谢家并不算受宠。
从前小姐还在时,谈起谢安蕴,总是轻笑着摇摇头。
辞盈垂上眸,眼眸颤了一瞬。其实当时她根本没有想那么多,谢安蕴如此讥笑小姐,如此诅咒夫人,她如何能忍。
小姐死后,她实在被这所有人口中的“馅饼”压得喘不过气。
半夜的时候,茹贞陡然从床上惊醒,坐起来之后眼眸不停地颤动。
辞盈这些日太累睡得很熟,即使茹贞声音并不小也没有被惊醒。茹贞转身望向一旁的辞盈,她眼泪朦胧。
茹贞想唤醒辞盈,将这些日的事情全都讲给辞盈听,爹的,云夏的。但看着辞盈熟睡的脸,茹贞几次开口的心又被自己压了下来。
云夏今天嘲讽她的话不知何时又回荡在了耳边:“偏有人就是运头差,自己天天想着麻雀变成凤凰的戏码,这便宜偏让别人捡了去。”
画面间的最后一幕回荡在她脑海,云夏抬起她的脸,一双眼眸眯成尖细的形状:“茹贞,我左右瞧着,你长得可比辞盈小姐像......”
云夏念着“辞盈小姐” 四个字时特意弯曲了语调,脸上的笑意在看见茹贞脸上的神情时绽开,手一把甩开茹贞的脸,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存了这样的心思啊,你说我要是告诉辞盈的话......”
茹贞当时倔着脸说:“你看她信谁?”
云夏神情冷静了下来,脸上的笑意褪去大半:“我当然知道辞盈更信你,她更信你,所以你才更可笑。”
茹贞不由红了眼眸,手放在辞盈的肩膀上想将人遥起来道歉。
对不住她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她想过好多次要是夫人认错的人是她
喜欢枝上雪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枝上雪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