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拿起盆里浸透药水的纱布,擦去少年左肩伤口溢出的红黄脓水。敷上一层特制的棕色膏药后,缠上干净纱布。
同情的视线落在少年白纸般的脸上,南疆神医暗暗叹了口气。
这孩子遭了大罪,却能一声不吭。说他惜命呢,三日前清醒后便不吃不喝。说他不惜命呢,每日来给他治伤,都乖乖地一动不动。
砰砰—
突兀的敲门声后,男侍从尖细的嗓音传来,“神医,晚膳已送到您房中,这儿就留给奴才收拾吧。”
“有劳了。”神医点头,提起药箱往门外走。
“差点忘了!”男侍从把饭菜放桌上,转头追到门外说:“神医,殿下今日在外忙军务……”
之后的话音被夜里呼啸的风卷走,云雾听不见了。
不过,知道那人此时此刻不在宅子里,就足够了。
男侍从回到房中,把饭菜直接放到云雾床头矮柜上,再端起一旁冷透、却又分毫未动的冷饭转身。
还没走出半步,后颈突然被重重一击,整个人便没了意识和力气。
云雾冷眼看侍从倒地,松开充血的右手。
哗哗哗------
刚走出房门的云雾,被突来的大雨怔住。
“我忘了把白玉膏给--”神医匆匆赶回来,见到身着侍从衣裳的少年先是一愣,随即毫无防备地被对方掐住脖子。
云雾低声呵斥:“住口!!”
迅速扫视了黑压压的四周一圈,他略松了松压住神医长胡子的手,恍惚间想起爷爷的长胡子,实在不忍心。
“要么死,要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你选!”
神医盯着眼前瘦弱的少年叹气,于心不忍,“你走吧。”不忘递出一罐白玉膏,“莫忘了你浑身的伤还不能沾水。”
忽地手里一空,少年单薄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夜雨中。
一路狂奔,云雾趁着夜黑雨急,挑没人的路寻到偏门,终于离开这魔窟般的宅子……
鼻头忽然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咳咳--”
云雾缓缓睁开眼,视线中,一个灰色的小家伙正冲他吐舌头。
“汪!”小家伙扑进他脖子,对他下巴又舔又咬的。
用右手护住脖子上的小狗,云雾边咳边坐起来。没了半扇门的外面院子杂草丛生,环顾四周,墙面坍塌遍布蛛网,房顶好几个光洞投下光束。屋子正中,是个残肢断臂的人形泥胚。
抱着小狗起身走出门,他想起昨夜。
离开宅子后,天又黑,雨还大。慌不择路地乱跑,竟然逃到了山上,遇到这荒废的道观。
虽不知这儿离那人的宅子多远,总算能松口气。
不提小狗一直舔手心,他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山上自是有不少野果,但小狗吃不了。云雾好不容易找着一片长野山药的地儿,用木棍东挖西挖好半晌,额上掉下一连串的汗进土里,总算掏出手臂长一截山药。
小灰狗“呜呜呜”的叫唤。
云雾脸上缠绕多日的阴霾,随着咧嘴一笑,阴影顿时消散。
“好了好了,再等等。”他埋头又从土地里挖出好几条红彤彤的蚯蚓,先用石头磨去山药的皮,再一节节地敲碎,混着蚯蚓。“吃吧。”
小灰狗扒在石头上,摇头晃脑地边舔食,边发出“呜呜”的声音。
云雾看着它食欲更甚,一口一口地吃另一半山药。
回到道观前,他捡了不少干枯的树枝,废来了老大劲儿才引燃,等火烧旺了,交错着放上几根大树干。
脱下黏巴巴的湿衣裳烘干,直到左肩隐隐痛起来,才想起上药。
夜里,云雾往火堆添了柴,就躺在边上盯着早已睡成一团的小灰狗。
这儿荒无人烟,正好养伤,但不宜久留。
次日清早,云雾带着小灰狗在山里挖了不少草药。
他发现附近有农田,打算去附近的农户家用草药换点什么。
“你说这草药能止痛?”
云雾点头,“您按我说的做,连续敷两日就成。要是用光了,照着到山上找。”
“那你先给我家老头子试试!”
结果一会儿的功夫,村子里就传遍来了位大夫的消息,纷纷找来。
好不容易看完最后一位奶奶的腿,云雾借口天色不早,才能走人。
道观里,火堆烧得正旺,驱退四周虎视眈眈的黑暗。
噼噼啪啪的动静,和周围的虫鸣混在一起。
云雾摊开绿荷叶,里面的饭菜还有余热,米饭软糯,青菜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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