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维看见小伙子，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他。
：“谢谢你了，乔姆。”他先是望向小伙子，又转过头同祭长大人对视过一眼：“我是说的你们两位。”
仆从模样的小伙子朝他友善的笑了笑，转身备茶炊去了。
被领进会客室时，克洛维朝小伙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瞥过一眼。
他不清楚祭长大人为何舍不得多掏出一点钱，让自己的仆役改个名字。或者，雇一个不与自己同名的仆役，以免出现方才那种尴尬局
面。
还没等他想清楚祭长这么做的缘由，小伙子已经把两杯热牛膝草茶递了过来。
克洛维接过茶，朝两位乔姆点点头。
：“你认识本地的边防长官吗？”
：“你是说埃利昂子爵？”祭长把茶杯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自然是认识的。”
：“他女儿几天前去世了。”
：“仁慈的上主，我没听错吧。”祭长大人猛然放下茶杯
：“您没听错。”
：“我得去他府上拜访一下，没了独生女，做父亲的该有多伤心啊。”
：“何止是伤心。”克洛维抿了一口茶：“埃利昂今天来找我，说他要入会，只是不知道够不够格。”
：“你说，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他本来就是个鳏夫，家族里也没什么近亲。现在他的独生女也承上主之召去了，几乎算个光身。”
：“那自然够格。”祭长复又端起茶杯：“许多圣人都是这样入会的。只是，我担心他过于冲动……”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有没有告诉过他，入会以后，得进修至少几年才能在会内取得正式身份。况且教士的生活和贵族老爷们的生活，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
：“要是他能做到您这个级别或者更高的级别，那就不一定啰。”克洛维嘴角冒出一丝坏笑。
：“我可不知道。”
二人说到这里，都心照不宣地的笑了笑。不过相比克洛维，乔姆的笑容显然更加苦涩。
正当此时，克洛维突然察觉到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腿边蹭来蹭去。
：“修伊，你是来陪客人的吗。”
祭长一把抱起克洛维脚边那团毛球样的小东西，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腿上，小东西随即转头望向克洛维，微微张开嘴巴。
：“喵呜—”
原来这是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
感到虚惊一场的克洛维随即深呼出一口气，开始抚弄起修伊的额头。
会客室门口，另一位乔姆轻轻拍去衣服上沾着的几缕猫毛，朝两位教士扬起嘴角。
：“这下，你的主人就不会因为这种无聊话题和客人发生争执了。”
他似乎是在悄声朝修伊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修伊来到二人身边后，会客室内的气氛随之一变。
两人的思绪随着双手缓慢延伸，又沿着休伊温暖而柔顺的额头滑落，越过珐琅茛苕纹茶具与橡木桌，在温暖的会客室内弥散开来。待他们再次交谈时，点染上牛膝草香味的思绪早汇成喉头边一股股气流，将吐出的话语磨平了棱角。
他们于是从乔姆新到的那批珍本谈起，细述书籍妥帖的装帧风格，浅论各类作者行文特点。乔姆总是引着话题，而克洛维，也总是愿意跟从。
他们的唇间流淌出许多名字，有显赫的，亦有籍籍无名的。嬉笑怒骂——这种交谈中不可或缺的缀饰，自然也在二人脸上轮番出场。到最后，分不清是谁把谁推进了那个包藏着一切掌故与逸闻的胡桃壳里。这胡桃壳里的空间虽小，却是可以大做文章的。
几天的时间，便在你一言我一语中慢慢消散。
还没等乔姆和克洛维细细拆解完最后一个话题，主理祭长的信使已经敲响了寓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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