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一会儿后，楚佳荷说：“阿姨，我理解你的用心良苦，但她跟我说过，她不喜欢当律师。”
柳燕一边啜泣一边说：“我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喜欢，我给她安排的路有什么不好的呢？唉。”
楚佳荷耐心地劝说：“亦萱说过她不喜欢天天对着一堆合同诉讼文件，讨厌到处拉客户。她就是不喜欢法学，她的性格也不适合当律师，你强行让她学法，她会很痛苦的，你这么努力赚钱不就是想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吗？”
柳燕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我也是为了她着想啊，她竟然说我没资格当她妈，真是好心没好报。”
楚佳荷安慰道：“她说的确实难听了点儿，但应该只是气话，你别太放在心上。”
“亦萱是不是很讨厌我？她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楚佳荷没想到柳燕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回答：“那倒没有，你不要这么想。”
“她洗完澡了吗？能不能让她听个电话？”
楚佳荷看了宿舍里面一眼，舒亦萱这会儿刚好洗完澡出来。于是，楚佳荷拿着手机进去问道：“萱萱，你妈妈找你。”
舒亦萱听了后，摇摇头，拒绝听电话，她还在生气。
楚佳荷回到阳台，无奈地说：“她不愿意听。”
柳燕沉默了一会儿，略带伤心地问：“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可是我也是为了她好啊，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亦萱气头上才这样的，很快就会没事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好，但……”说到这，楚佳荷沉默了。
“什么？”柳燕啜泣着问。
想了一小会儿，楚佳荷把后半句说完整：“你是为了她好，但你的好，不是她需要的。”
柳燕默然了。
楚佳荷接着劝解道：“其实我这个专业挺好的，就业前景很不错，只要大学好好学，薪资不会低的。最关键的是，舒亦萱对这个专业很感兴趣，人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并不容易。”
“唉，我知道，可我就是觉得，她不走我规划的路，太可惜了。”
楚佳荷继续补充：“嗯，我觉得你应该尊重她的选择吧，不要太有控制欲。”
柳燕听到“控制欲”这几个字后，人傻了。几秒后，她大声哭了出来。
二十年前，柳燕听从母亲的话，考上了老家的公务员，拿着每个月几千块的工资。没待多久，柳燕就厌倦了，想离职，可柳燕母亲三番四次阻挠她，强迫她继续干下去。
她叛逆了一次，毅然辞掉公务员工作，独自来到一线城市闯荡，成为了独立律师，一步步当上了合伙人，在嫣南买车买房子，生根发芽。
柳燕以前最讨厌母亲身上的控制欲，可没想到自己如今却沾上了母亲的习性。
柳燕不想让自己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人。
楚佳荷见柳燕哭了，立马慌了，难道是她说错话了？她忐忑地问：“是我说得不对吗？额……对不起。”
“不不，你不用道歉。”柳燕哭了一会儿后，冷静了一些。“你说得对，是我自私了，我没考虑亦萱的感受。”
楚佳荷听到柳燕的态度突然转变得那么快，很是意外。
柳燕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我想明白了，是我不对。佳荷，你能不能劝劝亦萱，让她明天回家，我想和她重新商量一下选专业的事。”
楚佳荷立刻说：“可以啊，没问题。”在此之前，楚佳荷一直觉得柳燕是个很强势的人，没想到柳燕还是好说话的，性格里有柔软的一面。
两人聊了挺久的，结束通话后，楚佳荷从阳台回到宿舍里面。
舒亦萱疑惑地问：“你们怎么聊了那么久？她跟你说了什么？”
“选专业的事。”
舒亦萱的头一下子耷拉下去了，“噢，她肯定是让你劝我选法学了。”
楚佳荷赶紧摇摇头，“不是，她改主意了，她说她错了。”
“啊？真的？”舒亦萱的双眼瞪大了，只觉得不可思议。她这妈一向固执，才短短的时间，这么快改变想法了？
“是真的，你明天回家吧，她愿意好好和你商量。”楚佳荷确定地说。
第二天下午，舒亦萱便回家了。柳燕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舒亦萱换了双拖鞋后，慢悠悠去倒水喝，没跟柳燕打招呼。
两母女都在等着对方开口，所以都没有说话，屋里安静得可怕。
厨房里突然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柳燕心里一惊。
舒亦萱不小心打碎了杯子，只好蹲下处理玻璃碎。
柳燕焦急地走进厨房，看到碎了一地的玻璃后，关切地说道：“怎么笨手笨脚的，有没有划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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