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雕栏玉砌的大殿里，灯火通明，隐约传来阵阵琴声。
琴声悠扬婉转，似夜莺啼鸣，又如清泉潺潺，引人入胜。
大殿内的气氛却十分紧张，众人表情肃穆，皆恭敬地低下头，不敢去看那高居皇座之上的帝王。
大殿的中央，正跪坐在一名白衣少年，纤细的手指轻抚着琴弦，之前那美妙的琴声便是出自他之手。
论技巧，论曲调，他的琴声无疑已经登峰造极。唯一美中不足的琴声中缺乏感情，不过也足以令人震惊。
此刻，却无人敢欣赏这难得的曲子。
一曲终了，从左侧末席走出来一位肥胖的中年男子。他颤颤巍巍的走到白衣少年身旁，‘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白衣少年抱着琴，低头恭敬的跪在一边。
“陛下，这是冬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精致，性格也很温婉。”中年男子不由地咽了咽口水，满头的汗水顺着脖子滑落进了衣服。
“微臣想将他……献给陛下，祝陛下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男子终于将话说完，立刻恭敬地低下头，犹如待宰的羔羊，等待主人的审判。
殿内只余下一片静寂，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样，没人敢开口说话。他们都在等待着，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的反应。
中年男子的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一动也不敢动，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眼底深处却泛着空洞和茫然。
随着时间流逝，众人面色不变，心中的念头开始翻滚。
“这么一个地位低下的蠢东西，到底是谁放进来的！自己找死事小，可别连累到我。”
“哪个犄角旮旯里来的乡巴佬，也不打听打听，陛下从来不过诞辰，他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嗤，陛下后宫佳丽三千，什么绝色美人没见过。谁给他的自信，给陛下敬献美人，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妓子。”
“这是哪个家族的人？严家？之后直接处理掉。”
……
大陆以右为尊，座席又是自上往下排，坐在左侧末席的中年男子，大概是这场宴会上地位最低的人。
加之他引起了陛下的不满 ，自然犯了众怒，此次之后，就算他侥幸保下了性命，日子也不会好过。
不过嘛，他没有以后了。
君临渊的手里把玩着一只酒杯，酒杯小巧精致，他垂眸看去，白衣少年微微低垂着头，精致的容颜也掩不住苍白的脸色，一尺白绫覆盖在眼睛上，让人忍不住去摧残。
这个角度，很好看。如果能染上鲜血，就更好了。他漫不经心地想，随手将酒杯掷了出去。
只听“砰”的一声，跪着的中年男子直接炸成了漫天血雾，散落的血雨纷纷扬扬落下，有的打在了旁边的少年身上，纯白的衣裳上晕开了点点红墨。
少年的身体微微发颤，似是在害怕，夜临渊突然觉得意兴阑珊，直接结束了这场无聊的闹剧。
“把他带下去。封昭容，赐住霜寒宫。”冰冷的声音响起，轻飘飘的宣判了少年日后的命运。
冬雪没有听到他的话，思绪依旧沉浸在刚则炸开的血雾中。
中年男子炸开的那一刻，鲜血的气息顺着他的鼻子往里钻，胃里如同被火灼烧一样，嘴里止不住的分泌出唾液。
喉结上下滚动，他不停的吞咽着口水，身体兴奋到颤抖，饿，好饿，好想吃。
直到两个宫女来到他面前，他才慢半拍的跟着她们离开。
抱着琴走出去很远以后，冬雪回头看了一眼。
天边，云雾缭绕中的宫殿若隐若现，在漫天星辰的照耀下，交相辉映。
他看不见这样的美景，冥冥中仿佛对上了一双晦涩幽深的眼睛，眼底似有深渊旋转，深不可测。
只一眼。白绫下的双眸依旧紧紧闭着，但冬雪知道那不是幻觉。他没有再回头，忽略那道让人如芒在背的目光，笔直的往前走。
大殿内，俊美的男人坐在高位上，除了凛冽的气势外，周身没有丝毫威压，就像一个普通的凡间帝王一样。
君临渊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低沉的笑声，笑声优雅而富有磁性。
“真是有趣，诸位爱卿，你们说对不对。”
“对。”
沙哑诡谲的声音整齐划一的回答道。
“接着奏乐吧。”
中年男子留下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乐师舞者继续表演，两侧的大臣充当他们的观众，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相同的微笑。
倘若中年男子还活着，会惊恐的发现，这殿内众人竟无一人有呼吸，可惜，他已经死了。
唯一活下来还是一个瞎子。
***
天光破晓，晨曦微露，霞光如诗，为大地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冰晶辅做的地面一路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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