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书记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云栖啊，咱们街道可算盼来个得力干将！"他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拍了拍沈云栖的肩膀，"不过有个事儿得委屈你，先跟着周丹熟悉民政口的工作。"这话让周围空气瞬间结冰，沈云栖的睫毛颤了颤——她清楚记得，周丹与民政部门负责人刘茜，是曾将她在朝阳社区的工作搅得鸡飞狗跳的"黄金搭档"。
"竟然是周丹？"沈云栖在心里苦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想到部长的嘱托、想到基层服务的初心，她还是扬起嘴角："好的李书记，我服从安排。"周丹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转身时高跟鞋在瓷砖地面划出尖锐的声响，仿佛在宣告某种胜利。
民政部门的工位在大厅角落，阳光很难照进来。沈云栖放下帆布包，看着桌面堆积如山的低保档案和密密麻麻的报表，深吸一口气。刘茜戴着珍珠耳钉，涂着艳丽的口红，漫不经心地将一叠政策文件甩在桌上："这些三天内背熟，系统操作自己看教程。"说罢扭着腰肢离开，留下沈云栖独自面对满屏复杂的数据界面。
接下来的七天如同置身漩涡。沈云栖每天最早到岗，最晚离开。她将低保政策要点抄在便利贴上，贴满工位隔板；对着系统操作视频反复练习，笔记本上记满密密麻麻的批注。高强度的工作让她时常忘记时间，直到胃部传来尖锐的疼痛，才惊觉又错过了饭点。
好几次，王楚凡抱着文件匆匆走过民政窗口。她浅灰色的西装外套下摆掠过空气，带来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沈云栖抬头时，只来得及看见对方纤细的背影，或是垂眸认真翻看文件的侧脸。有次目光偶然相撞，王楚凡微微颔首，眼神带着几分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加快了脚步。沈云栖攥紧手中的笔，重新低下头，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底泛起血丝。
周丹和刘茜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变着法子给沈云栖施压。不仅将最难缠的□□户、最复杂的档案核查任务丢给她，还在工作群里阴阳怪气："沈高材生就是不一样，这点活儿肯定不在话下。"面对情绪激动的低保户，沈云栖被骂得眼眶发红，却依然耐心解释政策；深夜加班核对数据时，困得睁不开眼，就用冷水拍打脸颊。过往在基层积累的经验，此刻化作铠甲，让她一次次从困境中挣脱。
当系统里最后一个数据核对无误，当难缠的居民终于理解政策露出笑容，沈云栖揉着酸痛的肩膀，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她摸出手机，健身APP的提醒跳出来——距离上次锻炼，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
夜幕降临，沈云栖开着她那辆黑色奔驰驶向健身房。车载音响里放着激昂的摇滚乐，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吹起她的发丝。镜中的自己虽然消瘦，眼神却重新有了光芒。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时，她忽然明白，那些刁难与重压，不过是重回基层路上必经的风雨。而真正的自由与快乐，正在冲破荆棘的过程中，一点点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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