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么,也就那样,佛龛、供奉的长桌、跪垫……林林总总,皆是常见的配置,没什么好说的。周嬗走了一圈,偏头朝身边的千山道:“叫他们再多打几个长柜,拿来放抄好的佛经。”
千山应下,顿了顿,她嘀嘀咕咕道:“真不是拿来私藏话本的?”
“你今儿的话也忒多!”周嬗颇有点恼羞成怒。
千山捂嘴笑,不再揭自家公主的短,不然真把人惹急了,到时候可难哄。
她陪公主走出佛堂,一路去到堂屋。安置好公主,千山又自己跑出来,揪住一个小厮吩咐道:“这几日你带人给那姓何的短工一点儿教训,别打太狠就行,叫他眼珠子乱看!好在公主不甚计较,往后他要遇上脾气差的主子,指不定要丢命根子!”小厮哪敢不从?连忙应下。
那厢千山与小厮谋划着打一顿何二,这厢周嬗坐在桌旁,伸手贴在熏炉上取暖。王襄见他来了,便弯下腰凑近他的耳边,小声道:“今日早朝风平浪静,无一人提起江浙的案子。”
周嬗闻言只是挑起眉,不算奇怪。临近年关,谁都想过个好年,连他那位九五至尊的爹也不例外,虽说帝王无情,但也还是挂念那一缕淡薄的亲缘。只是苦了江浙的百姓,田地被占、颗粒无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又来念着他们的情?
“过了年,有些人就惨咯。”周嬗也不急,他目光转到不远处,只见丫鬟们端着盘子开始布菜,便话锋一转,“今日有哪些菜?”
回他的不是玉汐姑姑,而是厨子老姜家的妻子,人都叫她“老姜家的”,不过周嬗随张瑾为唤她“翠姨”。翠姨笑笑:“回公主,今个炖了冰糖肘子,烂烂糊糊的,瑾哥儿最爱吃这个,我已经差使人给他送去了,公主也尝尝。”
说来也有趣,随周嬗进来的下人,清一色叫张瑾为“驸马爷”;早些日子进府的,叫他“大人”;再就是一路陪他从苏州到京城的,叫他“瑾哥儿”。
周嬗爱和翠姨讲话。
这位妇人虽说大字不识一个,性子也有些粗俗,却很容易让人对她心生好感。翠姨泼辣、直性子,年轻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说话也直来直往。要周嬗来形容,便是热气腾腾的一个活人,谁不喜欢和有人气的人说话?
譬如此时此刻。
“驸马怎老爱吃这些黏糊糊的食物?”周嬗拿某人出来取笑,“前几日是炖烂的四喜丸子,今日又是肘子,别人见了,还以为是哪家的老太爷呢!”
翠姨“哎哟”一笑:“瑾哥儿就这个习惯。以前那孩子穷,凑不齐私塾的钱,就叫老姜做一个大肘子给他吃,要炖得一抿就化,他吃了肘子,往桌前一坐,提笔写得飞快,几日就写出文章,拿去赚润笔费。日子久了,倒是养成习惯了。”
“赚润笔费?”周嬗一愣,“他写什么文章?”
翠姨一面布菜,一面道:“还能是什么文章?自然是那些流行的章回本子,我听闻呀,瑾哥儿当年写的可受欢迎了!”
自己不会看过吧……
周嬗突然有种微妙的尴尬,他想起前几年特地托人给他带的禁书,正是流行于江南一带,内容辛辣大胆,兼顾风月情事与抨击时政,令他格外爱不释手。
他默默低下头吃肘子,入口果然软烂甜腻,就着米吃刚刚好。
世上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巧合之事!
已是夜色低垂,周嬗在桌前抄写佛经,用来装装样子。他中午听翠姨的一番话,忍不住多想,晚上看见张瑾为那张正直的脸,又打消了想法。
四下无人,玉汐姑姑在里间铺床,他悄摸摸掏出一本书,封皮写着《金刚经》,翻开来却是某本不可言说的禁书。
周嬗仔细回忆张瑾为的殿试文章,只记得通篇骈俪锦绣,与禁书里活泼直白的语言大相径庭。他知道朝中发许多大官,都是一面写馆阁文书,一面在文章诗词上百花齐放,只是……
“公主在练字?”
男人温和的声音冷不丁冒出,周嬗啪的一声合上书,作出若有所思的模样,仿佛在纠结自己的字是否好看。
张瑾为走到桌前,一手撑在桌上,笑道:“字写得真好,走笔朴茂工稳,又不失飘逸风骨,佛祖见了,必然喜欢得紧。”
“驸马谬赞。”周嬗惊魂未定,他强行笑道,“不过是一点诚心罢了,写得也一般,只求佛祖能收下就好。”
张瑾为又道:“微臣听他们说佛堂快成了,过完年公主可要到寺庙里去请尊佛回府?”
“我叫姑姑拜访了大兴隆寺的慧明大师,正月十六去寺里请观世音菩萨。”周嬗唇角上扬、眉眼弯弯道。
请佛,是周嬗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他母妃与慧明大师有些渊源,他可以借着“请佛”的名义与之接触,待明年四月初八、佛祖生辰,大兴隆寺的和尚要去城外布施,他便以诚心为由,紧随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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