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梅子谦给嘉懿公主请安。”梅子谦入内后,先给周嬗行了一礼。老头的目光如鹰隼,锐利扫过一圈,方才落座。
张瑾为道:“学生今日带公主出门走走,不曾想巧遇了老师,不知老师用过饭了吗?扫砚,叫伙计再上双筷子。”
“不必了。”梅子谦摆摆手 ,“我自然是吃过了才出门的,明日内阁有紧要的集议,我今日来找你,就是为的此事。”
周嬗见师生二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一面竖起耳朵,一面拾起筷子,偷偷夹起一块山药泥枣馅糕,趁人不注意,迅速往嘴里一塞。脸颊霎时鼓起,他不太好意思,用手稍微遮了一遮。
“公主要吃便吃吧。”张瑾为把妻子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语气含笑道,“微臣同老师说说话而已,不是太严肃的事,不必拘礼。”
周嬗闻言忍不住郁闷地想,他们俩人谈论朝廷之事,而自己在一旁哼哧哼哧吃东西……这场面可不好看!
但总归是食欲战胜了面子,他矜持点了点头,又拿起筷子,仔细夹着食物,小口小口吃,左手挡住咀嚼时动个不停的嘴巴——这便是大宁公主的端庄守礼。
对于梅子谦,他也有所耳闻。据说此人在政见上相当激进,私底下却很是有点古板,虽不至于“存天理、灭人欲”,但总归是个酸唧唧的老儒,不好对付。周嬗得须小心些,他可不想莫名其妙被老头挑刺。
等等……张瑾为是老头的得意门生,不会老了以后也变得死板无趣吧?周嬗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不过他这便宜驸马日后是再娶还是纳妾,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他从来没有和张瑾为白头偕老的打算。
而张瑾为并不知道自己妻子的小心思,只是撑着下巴,见少女小心翼翼地吃东西,思绪不禁飘来飘去,最后甚至觉得自己的老师来的不是时候。
“咳,怀玉。”一旁的梅子谦皱眉,以拳抵唇轻咳一声,“谈正事。”
张瑾为回过神,抱歉笑笑,道:“老师请讲。”
梅子谦重重叹气:“去岁在江浙一带推行改田为桑,要下面的百姓多产三十万匹丝绸,以扩充国库,解决接连几年的亏空。”
“老师,你我都知道,这并不是件好事。”张瑾为神情逐渐严肃。
梅子谦面露愁苦:“国之根本在于农,改田为桑,乍一看是在赚银子,实际呢?朝廷一道命令,下头的地方官才不管合理与否,雷厉风行执行了,那些眼巴巴盯着土地的富户又在其中浑水摸鱼……怀玉,你可知去岁要求的三十万匹丝绸去哪了么?”
此话一出,必然出了大事,连一心二用的周嬗都悄悄停下筷子,专心偷听朝廷秘闻。
只听梅子谦连连摇头,道:“不见了……连根蚕丝都见不着!朝廷拨下去的款、改为桑地的农田、甚至连外地借调江浙的粮食,都不翼而飞了呀!”
不翼而飞,哪有什么不翼而飞!
周嬗咬了一口汤包,暗暗嗤笑,把贪污说成悬案,这帮玩弄权术的人也真够拐弯抹角的。
不过江浙出了这样的大事,周嬗垂下眼睛,心想真是打了瞌睡就送他枕头,他也不必费劲脑子给张瑾为吹风了,只要稍稍提起周琮与沈文的关系,很难不让人去怀疑周琮是否也有所插手。
有怀疑,就够了。
而他身旁的张瑾为闻言登时起身,一脸的不可置信:“疯了,实在是疯了!去岁内阁层层拟定的票子,朝廷上下全盯着江浙的土地,他们怎敢……陛下呢?陛下……”
“怀玉啊,你还是不了解那位。”梅子谦苦笑不已,神色晦涩不清,“那位怎么会不清楚?他……只怕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雅间里陷入一片沉默。
周嬗对沉闷的气氛视而不见,他总算吃饱了,身在外面,没有下人给他端来漱口的物件,只好呷了几口茶,就当作漱口。
张瑾为脸色苍白,朝周嬗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问:“公主可是乏了?”
还好,感觉还能再走半个京城。
周嬗面上却浅浅一笑,道:“确实乏了,况且就快要到夜禁的点了。驸马要同阁老谈事,不如回府再谈吧。”
大宁京城夜禁于一更三点开始,于五更三点结束,若非锦衣卫等身份或紧急要事,不得私自外出,抓到就是仗刑。
梅子谦身为内阁成员,持有夜行牌,自然可以出入无碍。张瑾为至今只是个小小翰林,周嬗可不想让他惹上麻烦。
轿子已经停在景春阁后门,周嬗对繁华的世间颇为恋恋不舍,他在回去的路上一直看着窗外,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直到进了宣武门,一切归于寂静。
……
梅子谦并未在状元府待太久,老头急着和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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