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张瑾为并不在意。
他照常点卯放衙,临近年关公务繁忙,多的是册文、祝宝文以及诏书要他们这群翰林修撰。他每日勤勤恳恳,偶尔去梅府见一见老师,回家和公主两相无言,日子也就勉勉强强的过下去。
这些年朝中党派之争愈发激烈,以朝中官员来看,大致分为以陈仪父子为中心的陈党、以梅子谦为首的清流一派、还有象征皇帝的内廷阉党。加之皇子夺嫡风波不断,朝中又隐隐浮现各皇子的派系,总而言之,近二十年来的朝廷就是一滩浑水!
偏偏万岁爷对此缄默不言,任凭朝中风浪起,谁也不知他到底支持哪一党,更不知他到底想让哪个儿子当皇帝。
张瑾为是梅子谦的得意门生,三元及第,又娶了公主,万岁爷亲自提点让他官复原职,一时间各党派的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于是半个月来朝中议论纷纷、流言四起,他皆一笑了之。
直到好友给他引荐了一位男科圣手。
这日放衙,雨雪霏霏,他接过小厮手中的伞,正欲回府,忽见好友崔怜生鬼鬼祟祟凑到他的身边,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张瑾为笑道:“子悯兄,你不回去陪着夫人,在我这磨蹭什么?都是要当爹的人了!”
提起自己的妻子,崔怜生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说道:“大夫说就这个月了,等拙荆生下孩子,也正好过完了年,到时我请你们吃酒。”
张瑾为应下:“好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子悯兄,一定要是上好的佳酿,不然我可不吃!”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崔怜生笑着笑着,忽然叹了一口气,他收起笑容,目光幽幽看向张瑾为,语气严肃道:“怀玉,你和公主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张瑾为险些转身就走,这下他总算明白了好友的来意——敢情也是被流言影响、误以为他有难言之隐!
张瑾为无奈道:“我成婚不到半个月,和公主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如何要孩子?这事急不得。”
“我懂你的苦衷。”崔怜生面容隐隐含着几分哀痛,他快步上前,凑在张瑾为耳边悄声道,“怀玉,你也不要藏着掖着,这种是能治的!我认得一位大夫,叫作孙逸,他尤其擅长诊疗此类隐疾,就住在宣北坊那块,你找个空子去看看。你这事可千万拖不得,二十四岁的年纪放普通人家,早该儿女双全了。”
张瑾为:……
他颇为哭笑不得,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拍拍好友的肩膀,说道:“子悯兄,多谢你的好意,我的身子真没问题——”
崔怜生抓住他的手,往他手心郑重塞了一张纸条,道:“不必解释了,怀玉,不管有没有,去看看总是好的。时候已晚,家里那位又要念叨我了,先走一步!”
这可恶的崔子悯说完转身就跑,徒留张瑾为捏着纸条愣在原地,搞得他一晚上都在惦记此事,想来想去,决定和公主好好沟通一下。
世上同床异梦、盖条被子纯睡觉的夫妻多了去了,多他们这对陌生的夫妻又如何呢?只看公主愿不愿意了。
于是他顶着寒风、提着食盒,在公主门前转悠了足有一刻钟,打过腹稿几十遍,依然不敢推门而入,生怕冲撞了公主。
结果还是把公主吓到了。
烛火微微抖动,窗外的飞雪簌簌作响,张瑾为浅浅叹气,提着食盒走到床榻边,轻声问道:“微臣很可怕么?”
少女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张瑾为,乌黑的眸子映着细细一道烛火,好像猫儿警惕时的竖瞳,她嗓音发颤道:“驸马大半夜的……有事找我?”
张瑾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尽量显得自己态度温和。他拉过一张紫檀木圆凳,端端正正坐在上面,一副促膝详谈的姿态。
他试探说道:“近日微臣在外头听见了几个流言,有关微臣和公主的私事。虽说清者自清、淫者自淫,但总归对名声不好……”
实话说,名声这种东西,在大宁朝的官员里还真不算事。今日谁娶了第几房姨太太、明日谁又夜御几人……下三滥的私事被官员们拿来互相攻讦,张瑾为倘若脸皮厚点,自然不必在意。
但他娶的是天家的女儿。
而另一边的周嬗也烦此事。那几个嘴碎的丫鬟太监都罚了月银,但流言依然止不住。他实在不想和张瑾为睡一张床,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但不能立刻答应。
周嬗垂下眼睛,小声说道:“传流言的下人,我都罚过了。”
“辛苦公主。”张瑾为语气温柔,他打开手里的食盒,笑着说,“晚饭时,我见公主吃得不多,可是蟹酿橙过鲜了?想来公主或许饿了,我让厨房做了些好克化的消夜,公主用来垫垫肚吧。”
食盒里的香味诱人无比,不断飘出醇厚的奶味,勾着人的食欲。周嬗咽了咽口水,心道这张瑾为居然懂得拿吃的诱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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